非是我憊懶不用心練兵,奈何磨快了利刃便是多給了曹操一把屠殺的鋼刀。這個抱著亂世用重典的絕世大凶人,又怎麼是我這個人卑言輕的小小持戟郎官聊聊數語能夠左右得了時局的。一言不合輕則冷落一旁,重則殺身之禍啊!
真心感謝典韋,為了給自己這個半路撿來的兄弟謀個好出身,輾轉反側大半夜居然讓他想出個主意來,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塊白絹,央求王垕將我每日所吟之詩句書與白絹之上,那王垕被他纏得緊了,沒奈何得隻好遂了典韋的願。
過得幾日,曹操正於軍營中巡視之時,典韋手持一箭上縛白絹,大踏步進入帳中。曹操正於帳中檢點虎豹騎所項諸事,正在思索這馬鐙的新奇之處,見典韋入見,乃對荀彧笑曰:“吾之惡來來也!”
“惡來所持為何?”荀彧也是跟著打趣典韋。惡來雖麵醜有巨力,奈何卻是個太監,典韋當然不喜,換作旁人自然一頓老拳伺候,可眼前一為自己主公,一為軍中軍師,皆是打不得之人,此次又是有所求,沒奈何隻好順坡兒下驢了。
“前日有人將此箭射入營中,為軍士所獲,奏報於我,疑為細作所為,俺老典不識字,特此請主公定度!”典韋將箭呈給曹操,曹操一邊解開白絹,一邊心中尋思:這典韋平日裏沒見過他如此說話,這一套文鄒鄒的話是誰教給他的,好像演習許久才說得如此流暢。
典韋不知道曹操肚子裏已經轉了十八個圈兒!心裏還在想,這王垕教得這番話總算是一字未錯,隻要主公看了朱小弟的詩詞,想主公這般愛才,定當有重用,心中一陣陣的歡喜。看見曹操看完了白絹,並未說話,隻將兩隻眼睛盯著典韋麵無表情,荀彧不解,接過曹操手裏的白絹,展開一看,上題三個字:度關山。
天地間,人為貴。立君牧民,為之軌則。車轍馬跡,經緯四極。
隻看了這幾句荀彧心中便有了七八分明了,將白絹放回幾案之上便笑問典韋:“惡來從何處覓來主公近來所作之詩句?這細作可真是風雅之士啊!況且這白絹分明是糧官王垕所書,因何就變做細作之語,莫非這細作便是那王垕嗎?”說完點手喚過近衛,“武士何在?速去傳召王垕來見!”
典韋心中大急,壞了!穿幫了!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曹操和荀彧看著一臉尷尬,滿頭大汗的典韋,君臣二人捧腹大笑,過了良久,門外傳來一聲:“王垕入見!”曹操這才停了下來,揉了揉笑得發痛的肚子,點手示意讓王垕進來。王垕剛一進門就看見典韋那殺人的目光,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趕緊轉頭向曹操見禮,可是脖子後麵總是象有一股冷風。
原來王垕遭典韋脅迫書寫白絹,這王垕不知白絹要做何用,又不屑與寫朱覺的爛詩,隨便撿了幾句曹操新作的詩詞搪塞典韋,卻也沒細想這不識字的典韋要借詩詞做什麼,徒與曹操和荀彧茶餘飯後多了些個笑料。
說笑完了該辦正事了,曹操便問這些許個馬鐙又是何物?這時典韋急忙搭言:“此皆朱覺所造!”曹操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朱覺又是何人?”
荀彧一旁躬身答道:“此人即是當日夏侯將軍收典都尉時典都尉的部曲,主公曾戲之為持戟郎官,此馬鐙為其一月之前遣人送來圖紙倚圖打造。”
曹操一拍額頭:“吾竟忘卻了!”目視典韋,典韋一旁傻笑,心道這下行了,這下好了,卻忘了介紹朱覺。
王垕趁機言道:“此朱覺為典都尉於山中所獲,其出身來曆皆不詳,聽其言語或有些才華,但其行為癲狂,言語聒噪,為眾軍所不喜,前日裏還曾和於禁將軍發生摩擦,還吃了個不小的虧,近日一直在伺機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