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濱臨英租界的一處建築內,進入了緊張狀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許多身影在攢動,周圍的市民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都關閉了自家的門窗,有人還向附近的警察局報了警。
一向講究效率的廣州警察,今天莫名的遲鈍了起來,足足等待了半個時辰,都沒有見一個警察出動。
台灣的作戰部隊正在進行回返,一旦數萬軍隊登陸,國民黨將喪失最後的機會,醞釀了半年多,孫文不想再等了。
秒針指向十二的時候,西洋時九點到了。
用力的握住手中的懷表,黃興嘴唇緊抿,回頭望著一眾激動緊張的國民黨精英黨員,低聲喝道“按照昨晚安排的計劃,出動!”
一聲令下,房屋裏衝出了數十名武裝分子。
緊接著,周圍十數棟房屋內相繼衝出近千人。
堪稱龐大的武裝力量分作四夥,分別朝民政長官署、警備司令部、警察局和軍械庫衝去……
廣州是重地,除了警備司令部下屬的兩個守備團,它周圍還有十餘個裝備精良的民兵連,城內的警察更是高達五千餘人,裝備火力不輸於一般的守備部隊。
黃興勇猛無畏,可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
當槍聲響起的時候,廣州城內數十萬市民就關上了自家的房門,有些急進的青年甚至取出了自家的槍支,期待著民政長官署或者警備司令部,哪怕是警察局發布的協助治安令,他們都願意服從。
自從南洋軍上次的擴軍完成之後,參軍就越來越難了,如果能夠在緊急情況下被軍官看重,那對於這些想要參軍的少年們來說,簡直太好了。
張哲培搬了張太師椅,坐在廣東守備一團的軍營外,數百名武裝起來的警備兵卻是不敢亂動了。
眼看城內的槍聲越來越急,胡毅生不願再等了。
“趙營長、王營長,不能再等了,把這個老東西幹掉,等廣州光複的時候,你們就是革命元勳!”
趙、王兩位營長對望了一眼,看著手下茫然失措的兵士,就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在拖延下去了,不然好不容易煽動起來的軍心,怕是要熄滅了。
“老賀,你帶人把張司令抬到軍營裏,不要讓任何人傷了他!”
“營長,他可是長官,是個將軍,俺老賀可沒膽子動他……”能廝混到現在,還混成了連長,老賀自然不是個傻子。跟著營長造反事情雖大,頂多也就是掉個腦袋,這種事對於當兵的來說,算不得什麼。可要是動了一個將軍,哪怕是二線的少將,以將軍在南洋軍的稀有程度,搞不好是要誅殺全族的,這買賣可就不劃算了。
南洋軍十個正規師的師長都隻是大校,全軍的將軍用手指頭都能說得出來,再加上孫複賦予將軍的榮譽和權力,南洋六省的將軍早就成了不下於封疆大吏的權臣。傻子才會為了前程殺這樣的大人物呢!
“李二,你上……”
事情到了現在,李二早就有了退心,那會真的上前。縮著腦袋回來自己的連隊,李二直當沒有聽到。
“趙清,王開貴,你們也是跟過我的人,現在投降,我包你們不死!”
胡毅生沒想到,已經發須斑白的張哲培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數百精悍的士卒竟然每一個敢向他動手,就連兩個和自己盟誓同生死的營長都縮起了腦袋。
“老東西,孫家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為他們這麼賣命?”
“現在讓開道,老子不要你的命,不然把你的腦袋摘下了當球踢……”一向裝的儒雅文明的胡毅生一口穢語,用詞極為蠻橫,周圍的兵士聽著心裏都有些不滿了。將軍是軍人一生最大的追求,也是軍人至高的榮耀,現在自己的老大,一個將軍被別人指著鼻子罵,哪怕他們都知道這次幹的買賣是玩命的,心裏也有幾分不爽。
低頭苦笑,張哲培知道不管他們最後怎樣,自己的這顆白頭八成是保不住了,手下的數百兵丁參與造反,就算是那個少帥不動自己,憲兵司令部和安全部也不會放過自己這個警備部隊的直係長官,更不要說這裏麵的不少人還是自己的舊部了。
“老夫年事已高,如果你們歸附,老夫寧願舍棄肩上金星、項上人頭,也定然保你們性命無憂!”
……
黃興一輩子都和軍事相伴,可老天像是詛咒了他一樣,剛剛率領三百多名精銳的國民黨青年黨員,可誰知還沒有衝到民政長官署,就被一群警察給攔了下來。三百多人,一輪交火,就死了近百個,黃興當時就給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