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央央一睜眼,就看見白書生側躺著,眼睛閉得緊緊的,雙手平穩地放在被子上。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明央央很驚訝,這白書生今天也犯懶。她穿上鞋子推開了房門,大虎這孩子早已守在門外卻是一聲不吭。
他嘴唇抿得死死的,眼神略過明央央小心翼翼朝後方掃去。
因著是爹爹娘親的屋子,他和小虎也不似從前那般隨意出入。
“大虎,你爹昨天累壞了。”明央央脫口而出後,才覺不妥,隻好訕訕一笑,“他今天想偷個懶來著,我們先做早飯吃吧,讓他多睡會兒。”
明央央邁出了屋子,用清水洗了一把臉,轉身一看。大虎一直站在他身後,她也不想問什麼,笑笑往鍋裏注了兩瓢水。
“娘親,爹爹肯定是病了,”大虎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爹爹從來沒有一日晚起過,每日都是天不亮便起身了。”
明央央的確沒有注意白書生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起身。
以前大學在寢室裏,她睡得比死豬還沉,曾有人評價她:睡覺約等於死亡。
“……”明央央看著一臉表情怪怪的小虎,有種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感覺,說話也心虛了幾分,“你別急,我去看看啊。”
明央央走至床前,下意識往白書生額頭上一摸,再往自己的額上一覆。果然燙得嚇人,明央央可恨沒有個溫度計,不能看看到底燒到什麼程度了。
白書生的臉紅的很不均勻,呼吸輕微。
這大抵是感冒了吧!明央央不知道能幹什麼,以前她感冒熬幾天就好了。
可是白書生這身體,不知道會不會被這感冒帶走。
如果他死了,那留在她身體裏的蠱蟲怎麼辦?她看了眼門外等著消息的大虎小虎,使勁搖了搖頭,絕對不行。
“大虎,你爹的確是病了,”明央央輕聲問,“你們寨子裏有大夫嗎?給人治病抓藥的。”
大虎搖搖頭,一臉難過地說:“隻有鎮上才有,可是……”
可是這也太遠了,明央央還不想背著一個大男人走幾公裏山路。
明央央想了想,對著大虎吩咐道:“這樣吧,你可記得去韓伯伯家的路?”
大虎點點頭。
“那你去請韓伯伯過來一趟,我在這裏替你爹爹穿上衣裳。”
大虎“嗯”了一聲,轉頭就跑出了屋外。
明央央提起白書生滿是補丁的長衫,望著麵前躺得安詳的男子,指尖都在發燙。
她伸出手掌在白書生眼前晃了晃,白書生沒什麼反應,她又大聲喊道:“白書生!——”
男子依舊緊閉雙眸,兩耳不聞。
明央央起身關了房門,十分為難地坐在床上。
不然等韓大哥給他穿衣裳得了,叫這麼大聲都沒反應,總不至於又暈過去了吧。
她生起幾分壞心思,一隻手蠢蠢欲動地伸向男子的脖頸處。一股熱氣從指尖竄進血液裏。白書生的脖頸怎麼和女人一樣細長,好像除了有喉結外似乎看不出什麼區別。
掐死他算了。
明央央內心咆哮著。
對內凶狠,對外軟弱,這樣的人她還要救他幹嘛。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幾分,白書生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不安,煩躁。
眼瞅著白書生眼皮微微動了幾下,明央央立即抽揮手,抬眼間卻撞上男子意味深長的眼。
白書生嘴唇翕動著,從嘴裏艱難發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