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一襲青夾白色的僧衣,他剃著光頭,胸前的扣紐上掛著木製長珠牽至背後,男人氣質沉穩,時間在其身上沉澱了太久,但其麵容卻不像個三十四歲的人。
和家裏的小貓…完全是兩個存在。
家貓嬌氣,一揉都紅成一片,而且還跑了,不然他也不會在這。
麵前的人長相一塵不染,像真佛,讓他不僅沒有欲望,反而有莫名的情緒在作祟。
“不知施主找貧道有何事?”星月夜坐下開始煮茶,在今安在的回憶裏,許即沉不過是他幫助的眾生之一罷了,沒必要給予什麼特殊對待,況且他不認為今安在的世俗枷鎖會是麵前的…偏執霸總。
“是,是十三年前的事了。”許即沉麵對星月夜有些緊張,不由自主的低頭看對方修長白淨的手指擺弄茶具滾過茶葉,此刻的許即沉就如這茶葉在熱水中煎熬的沉沉浮浮。
“十三年前?”星月夜臉色沒什麼變化:“可否再具體些?”
“深秋夜晚,那時我餓的狠了,吃了佛祖的貢品。”許即沉抬頭對上對方咬牙說出自己的經曆,現在的他手底下分公司年利潤都能過億,但年少時犯下的錯誤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原來是當初的小孩。”
對麵的人眼底多了分了然,食指扣過杯蓋為其拂去茶葉倒進杯中,玉杯透出些許舊青色,下一刻,騰著薄霧的茶水被那冷白的手放在他麵前。
“請用。”星月夜並沒有表態說什麼,聲線平穩沒有什麼起伏,他並不是不知道許即沉的身份,但於他而言,許即沉也是過客。
許即沉有些失落,他無數個時刻裏都會想起對方,因為這漠然慈悲的男人就是他曾經的救贖,哪怕做了心理準備,被忽視,仍有些不舒服。
飲下這杯熱茶,許即沉準備離開,“施主。”星月夜叫住他,許即沉回頭,僧人已經站起身:“苦盡甘來,何苦拘於貧道過往的順手之舉。”
“若施主回首,想想,貧道的幫助以如今施主的權位也能幫助到不少人。幫助的多了,自然明白了。”
許即沉後知後覺,嘴裏吞下去的茶卻湧上熱意拂去青山帶著濕意的早晨,驚奇的是未觸及熱茶的舌尖仿佛有朵花綻開。
他在花裏嚐到了甜味。
苦盡甘來。
一時間他拿著西裝外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清晨雨露多,施主不妨吃了齋飯待雲開霧散再走。”星月夜撚著腕間的佛珠,唇邊帶起笑意。
“既然淨空大師這樣說,我就留下了。”許即沉見有台階也就順勢而為。
龍福寺的羅漢齋燴飯味道鮮美可口,吃葷不見葷,用各種素食製作成蝦、魚、鳳爪、肉片或者丸子的造型,以假亂真,味道也不亞於真正的葷食。
“淨空大師最近可有行程?”許即沉放下碗筷就看見對麵的人閉眼在撥弄木珠念誦佛咒,聞言頓了頓:“並無。”隨即端起自己的碗筷出去清洗,許即沉忙跟上:“我有意報恩,不知淨空大師賞臉嗎?”
“若施主能摒棄如今的雜念隨貧道修行七日,貧道會顧念幾分。”星月夜按著今安在以前的說法麵不改色挽起寬大的袖口開始清洗碗筷。
“七日…”許即沉默聲,他有些猶豫,眸底的情緒起伏:“我還有不少會議和事情…”
“按施主的話來說,不該是無施主一日不行,既如此,所招收的人又有什麼用處?”星月夜搖頭瀝幹碗筷的水分轉身往廚房走去。
“是啊,要是沒我就運轉不下去我養他們幹什麼。”許即沉想了想頓時覺得也沒這麼重要了:“淨空大師,七日內需要做些什麼?”
“靜心修行。”
說到這星月夜頓了頓,補充了句:“不得使用電子產品。”
星月夜的回答讓許即沉放心了,但不能用手機電腦又讓他猶豫了會,不過最後他還是決定要靜心修行。
隨行的小和尚把許即沉的手機平板和筆記本等等全部收走已經是中午了,“晨間你是客人,齋飯便豐盛些,如今你是修行之人,會樸素些,可適應?”
看著全是食材的本味的齋飯,裏麵的是鮮筍、青瓜還有些許燙瘦肉片,少許鹽味和醬油,許即沉反應過來點頭:“當然,之前我餓的餿飯都吃過,這些又算什麼!”
星月夜頷首,算是認可。
洗漱行香過後就是飲三次茶,但龍福寺的規矩稍微不同,龍福寺在飲二板茶的基礎還還要拜佛祖念誦佛經抄寫文本,期間會有僧人送上熱茶或熱水,主持敲板後飲茶。
許即沉沒讀過這樣繞口的佛經星月夜就讓人給他拿來了桌子用來抄寫《心經》文本,旁邊的熱茶滾滾,他沒有喝的心思。
許即沉不是靜不下心的人,抄了五遍後他才抬頭,午後的龍福寺仍掛著雨絲,雨珠順著暗青色瓦片低落在院中假山池裏,一旁光著頭的和尚們大多數穿著藏色袈裟,唯獨前座的老僧人和淨空大師穿的是青色的,他們跪坐卷著佛珠聲音低沉整齊的念著《六祖壇經》。
前端的男人膚色冷白,注意到他目光後瞥了眼,許即沉匆匆低頭,莫名有被抓包的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