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蘭很是不情願這門婚事,想不通一向深明大義的父親這次為何如此專橫。
新郎長什麼模樣她都不知道,更別說性情、人品。玉蘭心裏好怕,要是個滿身橫肉,惡貫滿盈的人怎麼辦;要是個妾室成群,花天酒地的人可如何是好?
自己為女子,自幼賴父親疼愛,琴棋書畫均有老師教習,談不上飽讀詩書,但也算是知書達理,蕙質蘭心。可如今最疼愛自己的父親,在婚姻大事上卻如此糊塗。
從古至今,有多少女子因為婚姻大事,造成一生悲劇收場。玉蘭覺得女子生在世上好生可憐,前十八年雖未曾受苦受難,但今日這樁婚姻卻實實在在是她悲劇的開始。雖婚姻大事聽從父母,但她認為太過兒戲,自己像一株蒲公英,被父親吹了一口氣,沒了魂,不知會飄零到何處,落個怎樣的下場。
玉蘭好怨自己是女子,想到今後可能遭受的種種罪果,甚至淩辱,不禁暗自垂淚,悲歎起來。
葉媽走進了小姐的閨房。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明日就要出嫁了,好生舍不得,放不下。她也怪老爺這次太糊塗,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居然放心把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寶貝女兒嫁給他。
葉媽推開門,正看見小姐在垂淚,心裏不禁一陣酸楚,也掉下淚來。
玉蘭看見葉媽傷心,反倒安慰她,不用擔心。葉媽說:“小姐,聽田媒婆說,姑爺一表人才,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老爺選的絕不會差的。”玉蘭歎了口氣,說:“但願如此。”“小姐”,葉媽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說,“我想跟著你去照顧你。不知道老爺會不會同意。”玉蘭有了些生機,眼角露出些笑意:“葉媽,這個主意著實不錯,我去求父親。隻不過,這一去,怕是要你跟著我受苦了。”葉媽抹了抹眼睛說:“小姐,我不怕。”
玉蘭從父親房間出來,沈誌林答應了她。
出嫁當天,沈誌林一臉沉重。婚禮低調卻不失華麗。一路上玉蘭心跳加速,血液在脈搏裏膨脹,她差點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想掀開花轎簾子逃離這場婚禮。虧得葉媽在旁邊說,姑爺行事彬彬有禮,老爺好像對他還挺尊敬。
當岷山揭開頭蓋那一刻,玉蘭緊張得完全不能呼吸。隻一瞬間,她看見了一張微笑著的精致男人麵容。濃淡適宜的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像一汪幽靜的泉水,濃密的眼睫毛像升騰的迷霧,把這汪泉水變得神秘,難懂。這是一雙有魔力的眼睛,隻一刻鍾,便怔住了玉蘭。它很堅毅,充滿力量;它很溫情,充滿真誠;它很孤寂,充滿故事。岷山發現玉蘭在讀自己的眼睛,微笑著說:“我不是壞人,今後的日子你慢慢了解。今晚你睡這兒,我睡書房。”
玉蘭徹底怔住了。
第二天一早,玉蘭在侍女巧兒的陪同下,參觀了這個新家。庭院裏的設計玉蘭最是喜歡,她不知道,這是岷山詢問了沈誌林後,照著她的心思修葺的。
“玉蘭,你又走神了。”岷山舉起棋子敲了敲玉蘭的腦袋。玉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起回憶。嫁過來兩年,值得回憶的很多。她慶幸父親沒有選錯人。
“玉蘭,我這次出去可能要大半年。前幾日,你說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喊大哥過來看看。”岷山這次押鏢去京城時間很長,玉蘭心裏很是不舍,一路行程頗長,又有些擔心他的安危。聽岷山這麼說,她點點頭。玉蘭的大哥沈子凡跟著父親打理家中的醫館,受父親指點,在當地也小有名氣。一頂轎子把子凡接進岷府,他聽說妹妹病了,心急火燎的走進亭子。見妹妹和岷山正在下棋,看樣子無大礙,遂放了心。岷山見子凡來了,起身寒暄了幾句,讓子凡坐下,為玉蘭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