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宋羊等人回了京城。
九月底的某一天,宋羊剛與去上朝的程鋒道了再見,就感覺到肚子一陣劇痛。
程鋒走了半刻鍾,就被追來的卓夏叫住。得知宋羊發作了,連忙六神無主地奔回家。
產房早就準備好了,宋羊還沒轉移去產房,畢竟他才開始陣痛,距離生還要好一會兒。程鋒慌張地跑回來時,宋羊正費勁地吃著早飯。
接生的婆子說了,得有力氣才能生。
程鋒接過給宋羊喂飯的工作,吃飽後程鋒扶著宋羊慢慢走動,午時之前,宋羊進了產房。
他們都以為會很難。
宋羊光是心理準備就做了好幾個月,他緊張得不行,死死抓著程鋒的手——都說男人進產房會沾染晦氣,但誰也攔不住這對夫夫,程鋒換了幹淨的衣裳,就待在產房裏不走了。他雙手握著宋羊的手,跪在床頭,姿態虔誠。
“咦?”宋羊突然道。
“怎麼了?”程鋒緊張地問。
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嘹亮的哭聲,接生婆子歡欣雀躍地抱著第一個孩子,“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程鋒還沒反應過來,宋羊突然用力,臉都憋紅了,然後屋子裏響起了第二道啼哭。
“哎呦!是個小雙兒呢,恭喜郡君,恭喜駙馬,父子平安!”接生婆喜氣洋洋地道。
宋羊愣了愣,然後晃了晃和程鋒牽著的手,一臉不可思議:“比我想象的輕鬆誒。”
程鋒機械地扭頭看了看兩個孩子,又看了看宋羊,然後沒出息地抱著宋羊的胳膊哭了起來。
接生婆何時見過這種事?孩子爹跟孩子一起哭?唯一沒哭的是剛生完孩子的那個?
“快,給我看看!”宋羊一點兒不在意抱著他哭的程鋒,眼裏隻有那兩個小娃娃,“哪個是哥哥?”
“這個先出來。”接生婆將哭得更大聲的孩子抱給他看,“哥哥是漢子。弟弟是雙兒。”
兩個孩子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弟弟哭得比較小聲,宋羊有些擔心:“弟弟為什麼看起來沒什麼力氣?”
“郡君別擔心,孩子都很健康。”接生婆很有經驗,“隻是哭累了,就不哭了。”
“那哥哥為什麼一直哭?”
“精力旺盛哪。”接生婆答完,便趕緊抱著兩個孩子去清洗了。
看完了孩子,宋羊心滿意足地闔上了眼睛。
再醒來時,程鋒已經恢複了鎮定。
“辛苦你了。”程鋒對宋羊說。
宋羊對他甜甜一笑,“孩子呢?”
“爹娘看著。”
“你不去看?”
“我要先守著你。”
宋羊嘟起嘴,程鋒低頭親他,像蜻蜓點水,兩人嘴唇一觸即分。
宋羊又問:“名字想好了嗎?”
程鋒苦惱,“還沒有。原先是覺得好名字太多了,拿不定主意,現在覺得哪個名字都不夠好。”
“那先取小名吧!”宋羊興奮地道:“我剛剛突然想到的,哥哥精力旺,就叫‘鬧鬧’,弟弟嘛,就叫‘慢慢’。怎麼樣?”
程鋒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此生有你,才能熱熱鬧鬧;日子還長,讓我們慢慢度過。
番外1滿月宴+三翻六坐
番外1.滿月宴+三翻六坐
鬧鬧和慢慢剛生出來的時候,皺皺巴巴的,小小的,像兩隻小猴子。
宋羊當時沒注意,現在越看越覺得醜。
好吧,醜萌醜萌的。
“什麼醜啊,瞎說,我們鬧鬧和慢慢多漂亮啊。”安湘可不樂意,她的孫子就是全天下最可愛的!“你和程鋒都長得好,孩子怎麼可能會不好看,這才幾天,過陣子孩子長開了就好了。對不對呀,我的乖乖們呀——?”
安湘湊到鬧鬧和慢慢麵前,專注地逗孩子玩。
鬧鬧好像知道安湘在跟他玩,咯咯咯地笑起來,慢慢就不一樣,他也笑,但光咧嘴,不出聲。
正如安湘說的,小孩子一天一個模樣,發紅的、微皺的皮膚漸漸撐開,像烤箱裏一點一點膨脹的麵團,變成飽滿白皙,寶寶們側麵圓鼓鼓的臉頰讓宋羊知道了蠟筆小新絕對不是誇張的畫法。
作為雙胞胎,鬧鬧和慢慢的模樣自然是十分相似的,辨別孩子的方法之一是看胎記。在鬧鬧的脖子上,有一個形狀像極了愛心的胎記,而且慢慢的體格比起鬧鬧稍微小一些,但最直觀的辨別方法是看哪個孩子更好動——鬧鬧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活潑,慢慢則慢吞吞的,兩個孩子連叫喚的節奏都不一樣,往往慢慢才“呀呀呀”三聲,鬧鬧就已經噴射出一連串的“咿呀咿呀”了。
寶寶出生半個月後,宋羊仍在月子中,白天程鋒上朝去,孩子會放在宋羊的床上。
宋羊歪著腦袋看兩個寶寶,聽說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是看不見東西的,僅有光感,要到一個月後才能看清世界,但在這個期間,孩子也是能看到近在眼前的東西的,所以宋羊拿一個小撥浪鼓在他們上方晃動,孩子們會跟著紅色的撥浪鼓轉動視線。
慢慢總是靜靜地看,鬧鬧更喜歡伸手去抓。
每當鬧鬧要抓到之前,宋羊就會提起手,像釣魚的釣客那樣提起魚竿,偶爾能釣到一隻鬧鬧。
鬧鬧咯咯地笑,突然,慢慢拉臭臭了。屁屁不舒服,慢慢哼哼唧唧地哭起來,鬧鬧似乎是嫌棄弟弟哭得太小聲,扯著嗓子幫弟弟助陣,慢慢聽到哥哥的聲音,頓時收了聲,改成皺著臉小聲哼唧。
“我的鬧鬧心肝兒怎麼哭啦?”安湘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鬧鬧的“魔音”,“哪裏不舒服呀?”
“娘,你沒看他光打雷不下雨嘛。是慢慢拉了。”宋羊本要起身,安湘攔住他:“你躺著躺著,我和安嬤嬤來。”
宋羊隻好又倒回去,他臥床靜養了半個月,身體都躺疼了。
慢慢被抱起來,打開尿布,他就不哭了。弟弟不哭了,鬧鬧也就不哭了,注意力又轉移到撥浪鼓上。宋羊覺得新奇,孩子餓了、難受了,都會用哭聲來吸引大人的注意,因為他們還不會其他的表達方式,但每每是兩個孩子一起開始哭,過了會兒就會隻剩鬧鬧在哭,慢慢隻張著嘴配合,唱雙簧似的。
兩個孩子的性格鮮明,眾人都說宋羊取的這兩個小名妙級了,貼切得很。
隻有宋羊覺得慢慢不是性子慢,而是性子懶,哭都懶得哭,全靠他哥,應該改名叫懶懶。
下午,程鋒提前回來,宋羊就跟他吐槽這個事情。
程鋒的關注點不太一樣,他說:“慢慢聰明,從小就知道怎麼做最省力省心。”
宋羊無語地笑,“那不就是懶嗎,虧你把懶說得這麼好聽。你的濾鏡都快跟娘一樣厚了。”
程鋒換了舒服的居家服,坐到床邊問他:“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好。”宋羊仰頭看他,“幸好天氣慢慢冷了,要是七八月的時候這樣天天躺著,我肯定要長痱子的。”
程鋒憐惜地撫摸宋羊的臉,坐月子需要四十二天,才有利於體內各種器官的恢複,但好在十五天後,就不需要非得躺著靜養了。
“腰還疼不疼?”
“有點,我想下床活動活動。”
“我給你揉一揉?”
“不要揉,要抱。”宋羊朝他伸出手。
程鋒把人摟進懷裏,宋羊有一件事很在意,遂問他:“我的頭發有沒有味道?”
“沒有。”
“真的?”宋羊聳了聳鼻子,“我總覺得酸酸的。”
“沒有,你想多了。”
“可是我好幾天沒有洗頭了,我想洗一洗。”宋羊期盼地看著他,程鋒自然說好。
程鋒都答應了,但宋羊還直勾勾地看著他,原本打算讓宋羊晚上洗頭的程鋒,隻好揚聲吩咐玉珠備水。
玉珠備好水,宋羊也從床上移到了竹子躺椅上,竹椅鋪了厚厚的褥子,宋羊躺著、腦袋懸在椅子外,長長的頭發垂在程鋒手裏,程鋒用瓢舀起水,動作輕緩地往下淋,然後用皂角輕輕搓洗宋羊的頭發。
“你要是累了,就換玉珠來,你坐著陪我說話就行了。”
“我不累。”
“翻案的事怎麼樣了?”程鋒動作溫柔,讓宋羊昏昏欲睡,他不得不說點什麼讓自己打起精神。
“很順利。”程鋒答著,一邊用指腹替他按摩,力道輕了重了、舒服還是難受,宋羊的表情很是明顯。
龐家倒台,為程家翻案的事卻才開始,萬幸的是收集證據的過程很順利,關鈿身為最主要的共犯和人證,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那就好,哪天給你外祖、你娘他們上柱香,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宋羊說,脖子忽地變得酥酥麻麻——程鋒在捏他後脖子——宋羊克製著發出呻吟的衝動。
明知道宋羊在忍耐,程鋒還是故意作弄他。
“什麼時候我也給你洗頭。”宋羊想以牙還牙。正好他覬覦程鋒的烏黑秀發很久了,想想,程美人散著頭發躺在他腿上,哎呀呀,那個畫麵也太美了吧。
“誒嘿嘿嘿。”
“你在想什麼?”程鋒俯下身,在他耳邊問。
“沒、沒什麼哦。”
程鋒可不信沒什麼,宋羊的表情一看就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也不介意,他已經開放了自己的領地,隨便宋羊在其中嬉鬧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