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抱春望住路瑤笙濕潤的水眸,依稀憶起當初那個總是將他抱在懷裏的胖婦人,一模一樣的眼睛輪廓,一模一樣的疼惜眼神……
“瑤笙,我一直視你如姐……當初奶娘為護我而死,我一直虧欠你與瑤晴,瑤晴單純善良,你又何苦卷她入這場浩劫?”
“我娘乃已故夫人的奴婢,瑤笙伺候公子也是天經地義,公子何來虧欠之說?”
“奶娘本是官家小姐,你們也早已認祖歸宗……”
“不,公子若這麼說,瑤笙無法不提,公子娘親是當朝長公主,我娘是宮內女官,當年公主私下江北遇見老爺堅欲委身,她能拋棄皇族身份嫁入商賈之家,我們卻不能就此忽視她高貴的血統!您是皇族血親!”
金抱春望著她激動的神情淡然陳述:“我是皇族血親又如何呢?你別忘了,我身上同時流著一半金家的血,我姓軒轅,我同樣也是前朝皇帝的血親呢!老太君勢必要光複前朝,一旦她謀反,事成便罷,事敗我就是亂臣賊子!牽連九族!這幾年你冒險入金府助我打理聚福樓,我已經銘感五內,現在我的戰爭開始了,此後的事情,與你無關。”
金抱春又把頭轉向其他幾人,厲聲道,“還有你們,今天我會吩咐你們為我做最後一件事,你們幫我辦妥之後,就回去做你們的莊主老爺,以後再不許與我聯係!”
廖紀生與其他四人對看一眼,悶不吭聲。
“……公子,你先說說你的吩咐吧。”
金抱春忽略背後唐覺乖射來的目光冷箭,還想再說些什麼,瞥一眼眾人深沉的目光便封了口。
“好。根據唐的調查,我知道此地鄰城平陽城內有一布莊名‘富德’,它是金府旗下一間不起眼的小商號,那老板貪心不足,進了一大批劣質布料,目前囤積在貨倉。他虧空不少,不過假賬倒是做得漂亮,你們裝作不知內情,去兌下他的店麵,價錢不要太高,否則那老頭會起疑。”
“公子兌下一間虧空的店麵做什麼?”
金抱春十指交叉,魅笑:“玩遊戲!你們得到這家店後立即以金家的名義將劣貨全部清倉拋出,不必作宣傳,布料價格也不要擅作改變,幾天之後,我要坐看天下第一金的聲譽破產!”
“老天,公子你好毒辣的計謀……您可真是見到雞蛋裂縫就往裏鑽的蒼蠅——”話未落地,他便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廖紀生是五位堂主裏能力最強的奸商,同時也是最讓人頭痛的臭嘴公。
路瑤笙瞪了一眼廖紀生,公子從來心思縝密,他走一步要算計十步,他的想法絕不會這麼簡單!她低下頭眼珠急轉,突然靈光一閃,抬眸歎道:“公子,你是想把眾人的目光引到‘平陽城’!”
平陽,平陽城!金氏勢力最薄弱也最重要的一環就在平陽!
眾人大嘩——“金門冶煉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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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笙!”
路瑤笙停步,回頭看向長廊裏疾步向她奔來的暴發戶。那一身金光閃閃的衣飾讓她看了就想皺眉。
廖紀生停在她身側喘著粗氣,緩了緩方說:“公子一旦買下金家布莊,那就等同於對金氏開戰……我知公子今日說這番話是不想拖大家下水,我想我們必須達成某項共識,你可否告訴我,你現在想法如何?”
路瑤笙一笑:“我的想法,就是盡快達成公子布下的任務,買了布莊,毀了金氏名譽,然後……腿長在我自己身上,難道公子說讓我走,我就走?我偏要躲在平陽城裏看熱鬧,公子又能奈我何?”
“哈哈!好,我就等你這一句!”男人發出一聲豪氣長笑,“那我們五人平陽城內‘樂籟客棧’再聚首!”
路瑤笙點頭應允。她深吸氣,忍受著金晃晃的名貴戒指招搖地在她視線裏蕩來蕩去……
金戒指,金鏈子,鑲金腰帶,鑲玉靴子……
俗!真俗!
她猛一翻眼白:為什麼她的同事們都是俗不可耐的暴發戶?!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