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記,小心!窮鄉惡水出刁民!這種小姑娘你看上去乖乖巧巧,還不知道怎麼歹毒呢,我保護您!我是要下派到前塘村的李然。”
“是啊是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什麼人都能放進來嗎?”
“誒!是她啊!剛剛就是她攔住了大巴車,我們才遲到的,泥鰍一樣,保安都抓不住!”
“你別看這個年紀的孩子小小的,渾身都是勁,撞人疼得很!”
在場的一些人早就按捺不住,附和著,怒刷存在感,渴望得到周書記的認同。
周書記沉著臉色將李然輕輕拂開,伸手要扶起流淚的徐登鳳。
“孩子,這是怎麼了?”
可她隻是低著頭哭泣,一種叫絕望的情緒,環繞著她,她始終不肯抬頭,不肯起來。
剛還在看熱鬧的徐大富現在角落瑟瑟發抖,這祖宗怎麼來了?看這樣子,怕是要鬧大啊!
“孩子,你是哪裏的?你找誰?要我怎麼救你啊?”
聽了這話,徐登鳳這才抬起頭:“我是底下銅井村的,我找您這樣的父母官,我太想上學了,可是上不起,我想報效國家!”
周書記被逗樂了:“你父母呢?”
周書記這一笑,眾人趕緊跟著笑出聲,心底卻是打起了算盤,小家子氣的,才為了這點事情,鬧這種陣仗,本來以為能在周書記麵前表現一番呢。
“沒了。”徐登鳳的聲音很輕。
周書記立刻正色:“國家早在86年就實行了義務教育,國家就是你的父母,你隻管放心大膽的去學校報道。”
“好!!!”秘書帶頭鼓掌,將氣氛推到了高潮。
記者也趕緊摁下快門,記錄這和諧的一幕。
徐登鳳抬頭不解的問道:“義務教育是免費了,可書本費學雜費我交不起,莊稼沒人種,我就吃不上飯,父母官,這學我怎麼上?”
“我記得像你這樣的五保戶,是有低保的呀?”
“那是啥?”
周書記看著徐登鳳髒兮兮掛著淚珠的小臉一怔。
“哪個是銅井村的幹部和第一書記?”
徐大富自認倒黴,還沒走出來,就聽見徐登鳳害怕的叫出聲。
“我錯了,別喊徐主任出來,那兩畝地我不要了,第一書記是他親戚,我惹不起,這學我不上了,我走我走。”
嚇得要走,卻是狠狠的摔了一跤,讓人看了忍不住雙眼噙淚。
可徐大富嘴角直抽,這有名的潑辣子,今天裝的這樣弱不禁風,還真能唬住人,被這白襯衫的城裏人抓一下就能掉眼淚?
她當初可是提著菜刀滿村子追著他那個二兒子跑,腿上跌個大疤,直接一把泥一把草,眼睛都不眨就蓋上去了。
這樣的狠勁,是他每次想到都要打個冷顫的,她不是不狠了,這是要智取!
不行,再讓她說下去,自己的村主任也別想幹了。
他趕緊上前要抓住徐登鳳,可她一聲尖叫,就往周書記身後鑽。
周書記明顯氣得不輕:“哪位是下派到銅井村的第一書記?請出列!”
周澤這才撓撓頭走出來,剛剛還在看熱鬧的自己,一下子成了主角,還莫名其妙多了個快50歲的親戚。
徐登鳳抬頭看過去,撇撇嘴,花架子。
周澤一身不菲的衣服配上腕間的那塊鋥光發亮的好表,活脫脫一公子哥兒,周圍開始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起來,太招搖了!
這次麵向農村講究的就是個艱苦樸素,狠抓實幹,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當跳板混日子來了。
這哪是下鄉扶貧?這是來旅遊散心了吧?
“周書記您好,我是下派到銅井村的第一書記,我叫周澤,畢業於上海農學院。”
周書記這才臉色好看些,原來是上海市的本科生:“既然這姑娘是你們村的人,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你來個現場辦公。”
這話一出,周澤蒙了,周圍的人都紛紛低下頭,生怕笑出聲。
周澤尷尬上前,蹲下,平視徐登鳳:“你好,我就是下派到你們……咱們銅井村的第一書記,你有什麼都可以向我反映。”
徐登鳳哽咽道:“你和徐主任是一夥的,我不找你,我要找這位大領導。”
她向周書記又靠近了些。
周澤無奈的說道:“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徐主任,我們更不可能是親戚。”
徐大富趕緊附和:“是啊是啊,鳳兒啊,聽叔一句勸,快回家吧,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徐登鳳沒看徐大富,對著周澤說:“可村子裏人都說第一書記是徐主任的親戚,還說你們昨晚還一起喝酒了,等你一到村就要把我的地全占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