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龍可沒這些苦惱,他嗑著瓜子翹著二郎腿看著深夜回來的徐大富,吊兒郎當的樣子讓徐大富上去就是一腳。
“滾遠點,大晚上不睡覺,人不做做鬼,做鬼嚇人。”
徐長龍哼一聲:“我做鬼?我今天可是替你當了一天的靶子,操蛋鄭標和那個徐大榮拿著機關槍在你兒子腦袋上突突的時候,你去哪了?”
徐大富把徐長龍推到一邊,往躺椅上一坐,這才舒服的歎氣。
“那周澤這個書記怎麼樣?有沒有說什麼?”
徐長龍想回憶周澤,滿腦子出來的都是劉美玉,那嘟著的嘴,那驕橫的眼,那雙大辮子在胸前一晃一晃的。
然後他含糊的說:“還行吧,比我差遠了。”
徐大富扭過頭,微張著嘴看向自己的兒子,表情複雜。
徐長龍吐了口痰,看向他:“看啥?爹,大學生村官到底是不是帶著錢下來的?”
李寡婦還等著他的口信呢,他牛都吹出去了,徐大富老不回來,害得他還不敢去找李寡婦。
徐大富手一伸就從躺椅底下摳出了旱煙槍,他這幾十年就愛這一口,甭管咋改革,啥好煙都不如他這旱煙絲來的勁足。
手落火起煙著,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猛地吧嗒幾口後,煙霧緩慢上升,徐大富也露出了幾分愜意的表情。
“不管帶沒帶錢,咱們這個村子都不能落到外人手裏,外人能真心幫我們嗎?”
“哎呦,我的爹啊,你這是演上癮了,外麵沒人,放心吧,你這不就是舍不得放權嗎?講的那麼大義凜然,把我尿都嚇出來了。
周澤要真是來幫咱們村致富的,你管他呢?我是受夠這種窮日子了。”
特別是今天,在看過城裏女人之後,他是再也不想待在這窮村子了,他也要像長林一樣進城做小工。
進城好啊,每次回來都是一堆巴結的,那李寡婦的眼睛都能浪出水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長林在城裏是當了啥大官還是大學生呢。
呸,這小子指不定在工地幹嘛呢。
他看啊,不一定是做小工,搞不好天天偷看城裏女人,以後再拿爹的錢娶城裏媳婦,再生個城裏兒子,媽的,真操蛋!
還真讓他飛龍在天了,長龍這名字給他算了,叫長林太委屈他了。
他還是不是親生的?城裏工地多他一個會咋樣?他這個操蛋爹就不能離了自己嗎?
長林那麼能幹,為啥不能留長林在村子裏撐著這個家?
徐大富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自己的小兒子,眼皮子又窄又淺,要是大兒子長林在,肯定不用他開口,父子倆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
就是因為過去窮怕了,現在得了權利才更不能放手!
這個城裏來的周澤以後把村子弄得怎麼烏煙瘴氣,那都是他的本事,他不會幹預。
可要是他先拿自己開刀,那不好意思了。
徐大富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他還有王牌沒亮相呢。
村裏人可以富,但不能比他們富,更不能是在別人的帶領下致富。
這也是他當初想在村子辦廠的初衷,可惜城裏人太精明擺了他們一道,不然,他早就已經當上了銅井村的土皇帝。
哪能像現在這樣?還是太心急了呀……
不過,對於自己的大兒子,徐大富隻有心疼和讚賞,他始終相信進了城的大兒子可以扭轉乾坤。
大城市下來的周澤混了半天還不是來農村,還不是得聽他這個大字都不識幾個的老頭指揮?
想到這,他心裏火熱,麵泛紅光。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當初在生產隊的那些年,與人鬥,其樂無窮。
徐長龍看著他爹的神秘微笑,大喝一聲:“老頭,幹嘛呢?大晚上笑的陰惻惻的,我問你去哪了,你咋不回答?”
“我去哪了?鳳兒這丫頭去鎮上告狀擺了我一道,你知道嗎?都差點讓記者照上了!禮尚往來,我這個舅舅去前塘村幫她謀了個好親事。”
“啥???你老糊塗啦!徐登鳳才14歲,你有病啊?”
“怎麼說話呢?14歲,古時候14歲都當媽了,還有,我給她找的親事講出去,誰不羨慕?她知道了肯定要拎著包包來感謝我的啊,前塘村的李國慶可是出了名的有錢!”
“這個李國慶是皇帝啊?還古時候,大清早亡了,你不知道啊。”等等,這個名字咋那麼熟悉呢?
“我的爹哎!你是真有病!李國慶都快60了!都能當徐登鳳爺爺了!你這幹的不是畜牲事嗎?”
“胡說啥呢,國慶老弟今年周歲43,哪裏60了?男人年紀大了才知道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