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不複當年(1 / 2)

聖誕節是他的生日,顧君弦還記得。

二樓的燈關了,裏麵的一切再也看不到了。坐鐵門邊等的並沒有失望,因為關了燈並不代表他不再看他。

樓上的卻以為,要是他關了燈,他會不會以為他睡下了,會不會就離開了?隻是他猜錯了,樓下的那個依舊沒有挪動位置,寒冷的空氣中縮成一團,頭頂上昏黃的燈光照他的身上,幾分淒涼。

他倚窗邊的牆直直地看著下麵半個鍾頭,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晚上的十一點零八分。

看過了手機上的時間,顧君弦再透過窗戶看樓下的時候,那個背靠鐵門邊的已經倒了地上。

這像是一種最快的催化劑,能最短的時間將一顆冰凍的心解凍。窗邊的早已不見蹤影,房門被拉開還沒來得及關上,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樓上的就已經出現了樓下,心急如焚地打開了那道冰冷的鐵門。

還喘著氣的顧君弦秦皓晨的身邊蹲下,雙手將他扶了起來,倚他懷裏的緩緩張開眼睛,冰冷的雙手順勢環他的背上,將他摟得很緊,頭不斷往他的頸窩蹭,他低聲說:“冷……”

相隔十六年再來擁抱,顧君弦微微怔愣,原本扶住他的雙手卻有些不知所措,最後猶豫之下還是鬆開了,隻是任他自己身上貼著。他說,他冷,他也說,他什麼都沒有了,他還說,他的生命隻剩下了十六年前的回憶。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依偎一起的身影,遲來了十六年的擁抱,溫暖,仿佛流火六月。

顧君弦把他領回了家,給他穿自己的衣服,放熱水讓他洗澡。進洗澡房之前,秦皓晨看著顧君弦,他說:“一天沒吃飯,很餓。”

顧君弦說:“要吃什麼?”語氣卻像是一個父親。

“給什麼就吃什麼。”他又繼續說:“耗子藥也成。”

顧君弦做了麵條,麵條裏麵加了牛肉和蔥花。

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條放秦皓晨麵前的時候,他搓了搓手,拿起放碗邊的筷子,不客氣的夾了一筷子往嘴裏送。這些年,顧君弦的廚藝進步了很多,做的東西能和六星級酒店的專業廚師相比。

這間房子裏隻有兩間房有床,秦皓晨吃了麵之後,顧君弦從房裏摟出了被子,他說他要睡客廳,把床讓給秦皓晨。

秦皓晨卻問他,“老婆呢?”

顧君弦遲疑了片刻,麵不改色地答:“她回了婆家,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秦皓晨的唇角卻上揚,“但是,和別的女睡過的床,不想睡。”說完,動作極快地客廳裏的沙發躺下,雙手枕腦後,“睡沙發,如果覺得沒被子蓋很可憐的話,可以給加一床厚的。”

顧君弦站房間的門口看著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他,最後迫於無奈,將手上的被子蓋他身上,還給他整理好。

秦皓晨從被子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顧君弦停住了離開的腳步,回頭看他。

閉著眼睛的秦皓晨說:“身無分文,打算明天是請出去還是趕出去?”

顧君弦另外一隻手推開了秦皓晨握手腕上的手,“晚安。”

說完,他轉身就進了房間。

客廳的燈暗了,一聲關門的聲音這寂靜的空間顯得特別響亮。那隻放被子外麵的手沒有收回去,寒冷的空氣裏就這麼凍著。

無論怎樣,十六年了,總有些東西是回不到過去的。

這一夜很安靜,繁華的鬧市之中太過嘈雜,就顯得這遠離鬧市的地方清淨無比。

第二天一早,顧君弦很早就起床,要上學的徐煜尊也顧君弦的催促下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出了房門。看到坐客廳裏的,徐煜尊才仰著頭問:“爸爸,他好像是那個上電視的大哥哥?”

八歲的孩子倒是記性好,顧君弦點了點頭,領著他去洗漱。早餐是很普通的荷包蛋和土司,秦皓晨也和他們一起坐餐桌上,好像這一切還是沒變,三個,兩個大,一個小孩。

但還是變了,顧君弦不再是十六年前的顧君弦,現的他三十六歲,是一個事業上頗有成就的成熟男,還是一個八歲孩子口中的爸爸。當年,他看秦皓晨的眼神裏麵帶著愛慕和羞赧,現他的眼裏再也找不到這兩種色彩,成熟的男脫去了那一份稚氣,變得愈加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