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頹廢了七日,他一無所得。
這是他七日來首次決定嚐試,既然苦思尋不出答案,那就坦然麵對一次。
“這一掌,我接了。”
言出一刹,天地蕭殺。五指破天,傾軋而下。
萬物都逐漸扭曲,虛無,湮滅。他之身心,他之劍道,都將要隨風消逝。
黑暗,死寂,窒息,這是一片荒蕪空間,他所擁有的,隻是那把滄浪劍。
末路之上,他孤獨前行。
末路之終,他回望此生。
來去匆匆,命數將盡之時他才發覺一生囚於一座看不見的牢籠。
他與劍與枷鎖,身可困於枷鎖,心不可,劍不可。
九川冼劍,心劍一體,心破枷鎖,劍與我亦破……
一念間,他憶起逍遙海,憶起滄浪潮,憶起白衣少年,兩人攜手逆潮而上,踏海而歸……
“非劍意,是我意,我即青龍!”他眸底天崩地陷,恍似青龍探首吟嘯。
滄浪之上,九川湯湯。劍鋒之上,脈脈蒼蒼。
這一劍,斬在心頭。
這一劍,她眸中驚豔。
這一劍,他形神俱散。
問劍穀上空,餘長平目光璀璨,他嘴唇輕顫,沉葬於那一刹劍華。
“石大哥,我終於懂了……”
遠方,一道蕭瑟身影,背對天地玄黃異象,挺身走向黑暗,空留一串血腳印。
穀中風起,血與恨隨之幹涸,消逝……
桃花穀,少年趴在窗邊,笑看窗內女子撫琴弄弦,般般入畫。
曲盡,人當別。
女子抬眸,“勢之上,道之下,乃聚象,象者,天、人、器。力戰一場,可破此境。”
少年點頭,又疑惑道:“前輩何故奏高山之歌於僻穀?與何者聽?”
聞言女子側首看向少年,清眸蘊有一縷悲愴,一絲傲意。
“曲高和寡,心高眾妒,予身僻穀中,我倒可暢意而歌。與何者聽,日月天地,萬物我你,山鳥不羈,清風知意。如此,雖獨不孤。”
“另外,我喜歡別人稱我,謫仙。”
“謫仙?謫仙……”少年澄澈雙眸直視女子,“我知道那一式取何名了——”
在這穀中待了半月,他終是要走了,卻有些舍不得。
似乎已走了很遠,驀然止住腳步:
回首階前立白衣。
一拜不語,
再拜戚戚,
三拜日沉水歸西。
……
重越山,探雲峰。
偌大地廳曠然無物。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人,光線自其下頷處抖落,令人無法一窺袍下麵容。
“殿下。”角落處又有一人現身,其身裹黑衣,僅露一雙鷹眸。
“十六神獄衛盡數拔除,魔教護法蹤跡未知,是在下失職。”黑衣人垂首而立。
聞言前者眸中泛起一絲波瀾,手掌也不由握緊,沉默片刻後卻笑道:“賊人狡毒,你無罪責。”
黑衣人眸中仍有一絲疑慮,“殿下,那位似乎也來到了東陽郡……”
黎庭峰,大戰已近尾聲。
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驀然鑽出三道狼狽身影。
“嘖,這小小地廳內便是雲集了東陽郡各路英才,我們仨就躲這兒看吧。”張賊圓溜小眼透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