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月朗星稀,很平常的晚上,僅僅受到不經意談論到的話題的啟示,一個轟轟烈烈的建黨建軍計劃便在“秀才”的頭腦裏開始醞釀。
值班警察挨個寢室點名完畢後,回到值班室拉下電閘,整棟宿舍隨即便陷入黑夜與寂靜之中。
隻有那幽幽的月光悄無聲息地從窗外漫了進來。
經過一天的繁重勞動下來,犯人們來不及思考什麼,身子才剛一躺下,就迫不及待地進入了夢鄉。
隻有緊挨著積委會辦公室的中隊勤雜組在短短幾分鍾的寧靜之後,每個晚上必有的座談會就準時開始了。
勤雜組是中隊混得最好的犯人的集結地,其中有積委會的四人,監房內值班犯三人,外值班犯三人,基建施工員一人,犯人儲藏室保管一人,工具房保管一人,監內勤雜衛生犯一人,共十四個人。他們這些人由於不用幹重體力活,所以不像其他犯人那般疲憊,一個個精力充沛得很,當然不會讓年華虛度。
“聽說短命今天已經從新建回來了,張碩你他媽的高興了吧。你的主子回來了,又有人給你撐腰了。我們之間可還有一筆帳沒有算清,你忘了我可不會忘,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給清算一下?”
“李術橋你說話也別太損了,你膽敢給段隊長起外號叫‘短命’,傳到段隊長耳裏,嘿嘿......他的手段你也見識過,那可是個惹不起的主哪,你沒看到指導員都要給他麵子讓他三分。”
“哼......”李術橋有點不服氣了,可又無法反駁,隻得無可奈何地強辯道,“這‘短命’的名號又不是我給起的,大家都能這麼喊,我跟著喊未必就很拐場?我就不信他作為一個政府幹部會那麼不講道理。況且中隊哪個幹部沒有外號,就連湯司令都不介意,他這個名號這麼響亮有殺氣,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可偏偏別人喊得你就喊不得你信不信?”
“那就鬼來噠,我倒是真不信。”
“你不信?那就試試看。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其他一些犯人也紛紛開口反對張碩的看法。
“好吧,大家也都是老江湖了,請問在你們的經驗之中有誰看到過一個才來不到一個月的新口子有能耐引起這麼大的轟動,投下這麼重磅的炸彈?”
張碩麵對這麼多人的反對並不著急,生怕大家聽不清楚而故意放慢說話的節奏,提醒大家正確麵對一個不可否定的現實。見大家都沉默了,張碩得意地幹咳一聲,繼續他的高談闊論:
“沒看到過吧?那好,你們又有誰看到過一個帶班幹部不經過指導員、中隊長同意就對積委會、組長喊撤就撤的?湯司令的為人大家都知道,可他怎麼就能活生生地咽下這口氣氣呢?按理說在一中隊是湯司令的天下,為什麼連他這次都罩不住你呢?”
“打打殺殺的事情大家都經曆過不少,李術橋你應該最清楚段隊長隨意一腳的威力吧?這一腳對你來說應該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吧?對你還算是客氣的,黎城那腳,你問他自己去,到現在他的胸口都是悶的,講起段隊長他渾身都起顫。所以我看段隊長的來頭絕對不簡單,而且他的性格是有仇必報的人。要是黏不上他的話最好就躲著他,要惹他除非你想死。被他打了,白天打噠白打噠,晚上打噠鬼打噠。”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最關鍵之處。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家裏是來了人到湯司令家為你走了水路才讓你值班的,你知道為什麼不讓你官複原職繼續搞積委會,當你的大組麻呢?
“為什麼?”李術橋現在已經是被他說得懵懵懂懂,心情緊張地問。
“所以說你不是搞積委會的料,連這都分析不出來。”張碩乘機損了李術橋一把,“還不是顧忌段隊長的想法,湯司令是趁著他人在新建給你調一下位置,表麵上他回來後可能會讓大家都能下得了台而不做聲,但你又能肯定他沒有一根針插在心上,被他找到了借口你想他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你?他這個人,要踩就會將你踩死。軍寶,那天黎城的事你是看到眼裏的吧?”
“那是,那是,段隊長那人是得罪不起的。黎城原來連我們積委會的都不放在眼裏,看他現在被整的黴相,老鼠一樣頭都抬不起。”
被張碩稱為“軍寶”的張建軍馬上附和。自從李術橋被撤銷二分隊的大組長以後,張建軍就被選上了積委會,代替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