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鳶又做噩夢了。
夢中晉王猙獰的臉仿佛近在眼前。
那日發現那間無人的院子後,她和如浣推門進去查看了,裏麵殘垣斷壁,僅有幾間房,窗欞破舊,房門上全是生鏽的鎖。
殘磚碎瓦間野花叢生,院中牆角的梧桐默默生長。
季文鳶不敢多待,拉著如浣走了。
她已決定向福王妃坦白身世與秘密,但在此之前,她要試一試一個人。
夜半三更,陸行衍隔壁準時傳來夢魘纏身的尖叫聲,已經五晚了,季文鳶夜夜噩夢,現下又在喃喃自語:
“你走開啊”
陸行衍側身聽著,想起白日問起當時秦紅玉從妓館出來後,剛開始也是噩夢不斷,為何幾日後就睡得安心了。
秦紅玉拿著劍,劍影隨風盡,看向遠方灰蒙的天空,淡淡地回道:
“我又回去把他們都殺了”
折磨她的人都死在了她的劍下,她自然不再有噩夢。
陸行衍聽得心下一驚,覺得這法子不適合季文鳶,看來他還得另尋他法。
“唉”
他起身歎氣,夜涼如水,思緒萬千,四更的更聲後,隔壁沒了動靜,他終於放心睡下。
翌日,淩知府來說建州城外的村子出了人命案,來請傅管事與他同去。
陸行衍計上心頭,說自己帶著傅管事去查案,讓淩知府留在建州城,淩知府見他躍躍欲試的模樣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無非是在建州城待久了,想出去遊玩。
說是人命案,其實是有人從山崖摔下,下墜時,荷包又正好被樹枝勾住,路過之人以為是有人謀財害命,故而報官。
等陸行衍和季文鳶趕到時,縣衙已結案,衙門的仵作向他們彙報案情後也離開了。
好巧不巧,馬車又壞了,車夫說大約明日早間才能修好。
季文鳶看著遠處忽明忽暗的小路和其間不時冒出的螢螢亮光,心中害怕,問陸行衍今晚在此處休息是否可以。
“行吧”
兩人找了好幾戶人家都無閑置的房間,唯一有的一家,不巧,隻有一間房。季文鳶說自己可以睡地上,陸行衍不同意,說自己身份尊貴,怎麼可能和她這種奴才睡一間房。
“再去找”
陸行衍繼續說道。
又找了幾戶,也是沒有閑置的房間,兩人早間趕路過來,一路上少吃少喝,到了後找房間找了許久,現下肚子在黑夜中咕咕直叫。
“殿下,你就將就一晚吧”
“行吧”
陸行衍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兩人原路折返回去,那家的奶奶見他們回來,笑著出來迎接他們,又遞上兩碗粥和一碟菜讓他們吃。
季文鳶給了她三十文錢,十文是晚飯和明日的早飯,剩下二十文是今晚他們借宿的費用。
老奶奶的家人都在城中幹活,生活清貧但房間打掃的幹淨,但擋不住住慣豪宅的陸行衍進房後連連嫌棄,言語間對她全是抱怨,揚言要扣她一個月的月錢以儆效尤。
“要不是你來的時候路上吐了,本王早回去了”
“是是是,都是奴才的錯”
季文鳶麵上恭敬,心裏早就罵上了,要不是他想一出是一出,他們怎麼會回不去。
簡單洗漱後,陸行衍躺在床上,季文鳶在地上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