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從懷化軍辭別眾將校軍官,一路向南快馬加鞭奔張義堡而去,過午時分到了張義堡。太陽掛上了西麵山頂,雖是初夏,卻也顯得有氣無力,泛著蒼白地光。張義堡大街上冷冷清清,臨街店鋪十有八九打烊,偶爾開門的店鋪,也是正在忙著上門板。
“公子,張義堡遇到鬼了嗎?大白天的生意都不做了?”不言心中十分困惑:“我們被抓走以前,這個地方還是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熱鬧紛繁的鎮店,一個月不到,變成了鬼城了。”
十三郎仔細打量著路兩側的店鋪,說道:“在懷遠軍的時候,王橫說過,現在流行過半年節,據說是黑衣神教的節日,他們應該是忙著過半年節去了。在半年節日,要給黑衣大王送衣服。最開始還是用紙糊的,後來便要求用真實布料,現在直接換成銀子了。看來,黑衣神也缺錢花。”
兩人邊說邊慢慢向前走,希望能夠尋一個飯店酒肆,填一下肚子。不言眼尖,說道:“公子,前麵有個老人家。過去問問?”
十三郎順著不言指的方向看去,在遠處一個臨街的院落門口,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太太拄著一根竹竿立在門口,背有些駝,一身藍土布衣服因為漿洗的次數多了,泛著灰白色。十三郎放慢腳步,遠遠地打量了老人一會,說道:“不言,很奇怪啊。”
不言不解地搖了搖頭,他看不出老太太哪個地方表現的與眾不同。十三郎小聲說道:“首先,大家都關門閉戶,顯然是張義堡發生了怪事,一個老太太在門口等什麼呢?其次,她的駝背,看起來不是真的,她佝僂著背,雙腿卻站的筆直,這不合常理。再者呢,如果背駝成她那樣,作為拐杖的竹竿,卻看起來一點都不受力。不合常理。”
十三郎搖著頭,仿佛是自言自語,然後又跟不言說道:“一會兒,她定會跟我們打招呼,我敢肯定,她說話一定中氣十足。”
兩人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正如十三郎所言,老太太顫巍巍地向外走了幾步,十三郎用眼角餘光盯著她的腿腳。老太太走上前,笑著問道:“敢問這位公子,你們是從三川鎮來的嗎?”
十三郎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言睜大了眼睛,老太太的話傳到他的耳中,的確中氣十足。
“三川鎮上,大昌木作坊還開著嗎?”老太太繼續問道:“他們答應今天給我送棺材,到現在還沒有到。”老太太的笑容在十三郎看來,蘊藏著一股惡毒殺氣。
“老太太,我前天路過三川鎮,大昌木作坊已經倒閉了。老板留了兩副棺材,一副是給自己的。隻可惜,他沒福享受,掌櫃的與夥計都被人抓走了。那棺材,現在還開著蓋呢。”十三郎在軍營中聽一個軍官講過大昌木作坊的事情,今天老太太開口就是大昌木作坊,絕非巧合,斷定裏麵必有陰謀。
“哦,這幫該死的。”老太太掩藏著眼中的精芒,無論演技再好,偽裝的有多逼真,人的眼神卻無法偽裝。三十歲的女人無法偽裝出六十歲老婦人的渾濁眼神。“年輕人,到家裏喝杯水吧,大夏天的趕路辛苦。”
十三郎輕輕笑了笑,說道:“多謝老媽媽了,我們主仆二人著急趕路,就不進去叨擾了。”
“怎麼?你們也嫌棄老婆子髒?”老太太說著,拿著拐杖用力杵了幾下地。看來她的好意被別人拒絕了很多次。
十三郎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是嫌老人家髒,而是怕院子裏有鬼。”
老太太聞聽大怒,氣急敗壞說道:“年輕人,說話積點口德,小心風大閃了舌頭。大熱天的我好意請你喝杯水,你不但不領情,反倒用言語擠兌我,著實可惡。”
十三郎哈哈大笑,說道:“別裝了,院子裏麵的鬼都露頭了。”
老太婆驚訝,急忙回頭看時,十三郎和不言跳上馬,一溜煙跑遠了。
老太太氣急敗壞,用竹竿用力杵了幾下地,直起身來,對院子裏麵命令道:“不用埋伏了,小賊已經跑了。通知北風開始行動。”
主仆二人一溜煙跑出張義堡,跨過瓦西川上的石橋後,鬆攏了韁繩,慢慢由著馬向前走。十三郎看了看橋下清澈的溪水,說道:“不言,我們到橋下休息一會再走,讓馬兒也吃點東西。這鬼地方,店鋪都找不到。”
“公子,那老太婆裝神弄鬼的幹什麼?”不言問道。
“應該是衝著咱們倆來的,我估計是跟黑衣人有關,咱們一把火燒死了那麼多人,還破了他們一大筆生意。他們不找我們才怪了。”
“他們怎麼知道咱們會走這條路?”不言疑惑的問道。
十三郎笑了笑,然後貌似不經意的向河岸的樹林裏麵,迅疾彈射出一塊雞蛋大小的鵝卵石,隻聽一聲悶哼,草叢裏麵跳出一個人來,舉著鋼刀便衝了過來。仿佛命令一般,河岸草叢裏麵鑽出一些人,樹上麵也跳下一些人來,加起來數十人快速聚攏圍攻過來。
“不言,準備好。”十三郎命令道。不言聞聽掣出齊眉棍,擺出迎戰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