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殺人嗎？”
眼前的男人一身青灰色打扮，衣服上沾了些泥水，身後一串深色的腳印，延伸至門檻，最終被關在門外。這裏是奇兵隊放置武器等等雜物的地方，東西全然無人整理，隨意地堆積在一起。
劍心和葵站在一起，兩人身上都是樸素至極的打扮。劍心一如既往紮著馬尾，而葵則是將母親的金簪插在頭發上，兩人身上都配著刀，手牽著手，看起來像是哥哥帶著妹妹似的。
聽了男人毫不掩飾的發言，葵偏頭，一言不發地看向少年。
此時有兩個陌生的男人站在他們眼前，比他們高個不少。其中一人手裏收著把油傘，看樣子是侍從之類的人物。油傘上的雨水正隨著地形引力滴落，在土地上暈出墨點，很快消失不見。
而那像是主人的大人物正直視劍心，雙目炯炯。
木頭建造的狹小屋子裏，有光和風灌進來，然而四周還是無比昏暗。雨聲隔絕在外，朦朧地響動。
沉默在這空間裏蔓延。
事情是究竟為何會發展成這般模樣，還得從第五年的冬季說起。
葵自夏季下山出遠門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離開大山，而是日複一日安穩地在山裏生活。劍心卻比往常更加賣力鍛煉了，有時那強度看了都令她不由得捏把汗。
大概是知道了她身為女性的不便之處吧，又或許想要更快長大，擔負起更多責任。可是他們一直待在山裏，根本無需擔心有什麼危險，頂多也就是小心一下野生動物。至於山賊，估計難以找到這裏。
當白雪又一次給大山穿上了銀裝後，屋子前的大樹上已滿是刀傷。今年的雪下得很早，也比往年寒冷得多。
昨夜下了大雪，厚厚的能把腳踝都埋上了。
葵一大早就把屋前的雪掃了幹淨。她抱著竹籃來到田地裏，用手拍去葉子上的積雪，然後開始挖蘿卜。想著今天午飯可以切點蘿卜開開胃，心情也不禁好了許多，這時她忽地聽見一陣爭吵聲。
她把蘿卜放到竹籃裏，抱起竹籃循著聲音走去，原來是劍心正和師父吵架。
“飛天禦劍流的劍，是為世人所揮之劍，為了守護弱者……我們在山上修行之時，山下不知有多少人因戰亂而死，現在不正是用禦劍流去保護百姓的時候嗎！”
聽到這話，葵一愣，呆呆地站在一旁不動了。
“你這個蠢徒弟！”比古清十郎背對著劍心，兩人都沒有看到站在一邊的葵，隻顧嗬斥：“如此亂世，你一人出去又能有何作為？要改變亂世，不可避免要加入一方勢力，也就是說，會被權利所利用。我不是為此才傳授你飛天禦劍流。你無需在意外界之事，如今隻需要專注修行即可。”
“眼前，天下百姓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因戰亂痛苦不已，我無法置他們於不顧，見死不救！”
“飛天禦劍流乃當之無愧的最強流派，如陸地之‘黑船’。”
“所以現在才更應該使用這份力量啊。保護百姓免遭亂世苦難！”劍心皺眉，據理力爭。
“劍是凶器，劍術是殺人術，無論用多麼華麗的詞藻去掩飾，那始終是事實。”比古清十郎沉聲道，“為保護人就必須殺人，為了生存也必須殺人，這才是劍術的真理。就如同當年我救你那時一樣，我這一路上斬殺了數百名惡人，然而他們也一樣是人，不過是在這荒亂時代努力求生的一群人。”
他轉過身，看到了劍心身後不遠處的葵。小姑娘一身白色和服，如雪一般，頭發上別著金簪，正一臉茫然地看著這邊。
比古清十郎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若你踏出此處，等待你的隻有各種不同以‘正義’為名，永無休止的自相殘殺。如果你投身其中，禦劍流會讓你殺人無數吧。”
“即便如此……”劍心抓緊了劍，“我還是想要用這種力量拯救受苦的人們。即使隻是多救一人也好，我也想以這雙手多保護一些百姓。盡可能多的……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