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欲明,天空開始明亮。
靜謐的早晨,蕭靜言從睡夢中醒來,起身掀開簾帳,身下還有昨夜餘下的痛感。
阮娘剛從外麵打了水回來,見她醒了,過來幫她卷起簾帳。晚春早晨的風仍是清新的,拂來撲鼻的花香。
不知李誦何時起的,此時他已換上了常服,腰間別了一枚竹節昆侖佩,束發綸巾。不知道在門外招呼著什麼,過了一會兒,進來說道:“你且梳洗完了,待會兒吃了早膳,我們一起去拜見爹爹和母親。”
“知道了。”蕭靜言心情愉悅,朗聲回應。
阮娘一邊幫她篦頭,一邊透著銅鏡,看她神色,笑道:“太子妃今日氣色真不錯。”
蕭靜言也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來,臉上是洋溢不散的幸福感和笑意。
此時宮人已經送了早膳進來,蕭靜言不想讓人久等,速速洗了臉,然後到桌前來。李誦果然是在等她。
“坐吧。”他道了一聲。
早上的餐食倒是稀鬆平常,是兩碗熱乎的紫蘇粥和幾樣甜點。
食不言,寢不語。李誦吃得安安靜靜的,蕭靜言啃著糕點,時不時拿餘光去瞥,總覺得要說點什麼。
被那人發現在偷看,蕭靜言悻悻收回了目光,一臉無辜意。
見此,李誦扯嘴笑了笑,說道:“待會兒我們去兩儀殿。”
“是去淑妃娘娘那兒嗎?”見他開口說話,蕭靜言沒了說話的顧忌。她剛進宮,自然是不知道後宮各位娘娘的住處的。
“是,”他點頭,“爹爹和母親都在。”
兩儀殿是曆代皇後的居所,太宗的文德長孫皇後,就是居住在兩儀殿。陛下既然許了淑妃兩儀殿之所,為什麼不冊封為皇後呢?在去兩儀殿的路上,蕭靜言想著。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交待的嗎?”雖然小時候常見,但是現在畢竟成了公婆,蕭靜言心中難免不自在,“比如,在陛下那兒,我要說些什麼?”
見她心中顧慮,李誦半開玩笑地安慰:“隻要不是謀權篡位的話,爹爹是沒有心思跟你生氣的。”
蕭靜言嗤之以鼻:“要篡位也是你篡,關我什麼事?”
要說女帝,本朝不是沒有出過,隻怕後代也是絕無僅有。但她可不想做皇帝呢,一天到晚奏疏看個不停,還要被言官嘮叨個沒完沒了,誰這麼有興致去受那個氣啊。
她才想明白,李誦這個人平時怎麼都是溫文爾雅,既不生氣也不大笑的,原來天生就是修煉怎麼受氣還不讓自己生氣的。
當皇帝和太子都要何等的雅量啊。
到了兩儀殿門前,他們二人由內侍引進,皇帝和淑妃已經坐在堂上了。
二人先是行了跪拜之禮,以表新人禮敬父母之意。而後,蕭靜言各奉了茶。皇帝麵色平淡,看不出喜怒,這太子真不愧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想。
倒是淑妃,眉眼彎彎,噓寒問暖:“來,靠近些來。”她向蕭靜言招了招手,示意上前來。“許久不見你,比從前標致了。昨夜睡得好嗎?習不習慣?宮人內侍們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