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誦隻是在眾人麵前陪笑。
他們隻當是新人害羞了。
趁他們說笑,蕭靜言找了個當口溜出去了。
五月的花大多都開盡了,禦花園的芍藥現在還帶著清新的香氣。因是初五,晚上沒有什麼月色,隻有旁邊的幾處燈火亮著,路是昏暗的。
蕭靜言不敢往花叢裏走太遠,隻在一處的廊庭裏坐著,輕輕的晚風,淡淡的花香,靜靜地發呆。
“姑姑怎麼偷自跑到這兒來了?”
聽有來人喊她姑姑,蕭靜言已經知道那人是李誼了。入了宮,所有人都當她是太子妃,隻有他,還念著小時候的情誼,私下裏喚她一聲姑姑。
“你還說我?自己不也出來了。”蕭靜言反問了一聲,心裏帶著氣。
她入宮一個多月,他也沒個問話問她在宮裏怎麼樣。從前,她可是經常去找他和韋妃的。
“升平姑姑問話怪累人的,我就偷偷出來了。”李誼解釋道。
這宮裏還有誰沒有領教過升平長公主,蕭靜言對此心領神會。“韋姐姐怎麼樣了?”
李誼一天不知被這問題問了多少遍,回道:“他們在席上已經問過了。”言外之意是你怎麼還問。
“廢話,場麵話和跟我說那能一樣嗎?”蕭靜言忍不住一副訓斥的模樣,“你跟芙娘,沒那啥吧?……”雖說芙娘已經跟在韋妃身邊很久了,但是韋妃久在孕中,難免男人不起心思。
李誼冷笑了一聲,怎麼她到現在還惦記著這事兒呢,“你沒事兒吧?”
蕭靜言看他的反應,勉強還過得去,收下了懷疑的眼神,說道:“那就是你們兩個郎情妾意的,把我忘了,也不來信兒,問我在宮裏怎麼樣。”
“那你在宮裏好嗎?”
“……還能怎樣,也就那樣唄。”這會兒李誼真問起了,蕭靜言卻傲嬌起來不肯直說了。她在這宮裏待得要煩死了。她此時的表情就是一副煩死了的表情。
誰知李誼就真的以為她的日子真湊合過下去了,沒有接話。
“我不開心!”蕭靜言撇了小嘴,開口明言,“我還是喜歡以前長安街坊的日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陪韋姐姐睡覺,說話聊到天亮也不覺得累。”
蕭靜言懊惱地垂下了頭,“七年前你入宮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現在輪到我進來了,成了深宮怨婦。”說著,蕭靜言自嘲起來。
“皇兄對你不好嗎?”
“談不上好不好的,”蕭靜言側過了頭,不知要從何說起,“我覺得太悶了,身邊說話的人都沒勁兒。”
李誼見她不願細說,沒再追問。“此時長安也不太平,你若在宮外,絕對沒有遊玩的心思。”
“怎麼了?”蕭靜言疑惑地望向他,驚訝得不明所以。
這東宮真是一座無聲的牢籠,隔絕了她與外界所有的信息,有趣的無趣的、好消息壞消息,她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