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認床的緣故，在麗正殿，蕭靜言卯時初就醒了。
臨近十五，五月天的淩晨有月兒西落餘光灑向地麵的痕跡，屋內沒有點燈，亦沒有燭火，還是幽暗的一片。
床邊早就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蕭靜言不知道李誦是何時起的，竟這般早。
她自己取了火折子，點了油碗燈，她的身影隨著燭火在紗帳上搖曳。
守夜的宮人已經散了，蕭靜言站在門前，淩晨的氣息帶來清新的寒意，蕭靜言又退回到了屋內。
她此時清醒得很，回籠覺是睡不成了。
置衣架上還掛著太子的衣裳，他應該是沒有上朝。
在置衣架的一側，懸放著一把弓和一柄劍，質地光澤看上去都很完好。
早年便聽說太子殿下文武雙全，先帝和陛下西苑射獵時都喜歡帶在身邊。每日崇文館聽書，他可不是那種隻會讀書的腐儒。
蕭靜言伸手去拾這把弓，手感挺重的，不過卻不落一點灰，雖是入主東宮，這些玩意兒倒是每天都有擦拭。
劍約莫有二尺長，不知有什麼名字，通體呈銀白色，如玉石般潔白通透，光澤柔和，很符合他的君子之風。
劍柄上是一條陳年的劍穗，蕭靜言拔出劍鞘，劍刃瞬間呈現出肅穆的殺氣，讓人膽寒。她很快就收了回去。
李誦正是此時回來的。
“你玩它做什麼，仔細傷了手。”他一件單衣，像是出去走走的樣子。
“我不過是好奇瞧瞧罷了，”她小嘴輕囔，“我好久沒見你去打獵了。”
其實從前她見他打獵的次數也不多，有時候是和鄭瑛去，有時候是和幾位兄弟，還有一次是大曆十四年的那次。
不過，那次她摔下了馬，沒有親眼瞧見。現在想想，那時候她怎麼會對自己那麼狠心，如果重來一次，她肯定不幹了。
“你想去嗎？”他輕笑著，應該也是想起了這件事。
“我才不要呢。”怕舊事重提，蕭靜言傲嬌起了小臉，他可千萬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李誦對此心照不宣，抬手蹭了蹭她的鼻尖，頗有幾分調戲的味道。蕭靜言則像貓咪一樣甩臉躲開了。
“再去睡一會兒吧。”他笑著說。
他沒有提真是太好了，蕭靜言如釋重負，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你呢？”蕭靜言回到床上，坐躺著，這時他已經換上了衣裳，係上了衣帶。
“我就不睡了，一天睡多了時辰，頭疼。”
“漢家天子今神武，不羨白雲不戀柔。”見得這麼自律的，蕭靜言不禁感慨道。
“你說什麼？”被她的吟詩調子吸引了過去，想再確認一遍她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蕭靜言連忙心虛的搖頭。這句話是她從外麵的傳奇話本化用來的，用的是漢成帝和趙飛燕、趙合德兩姐妹的典故。
他熟讀文史，怎麼會不知道白雲鄉和溫柔鄉的典故？要是被他聽真了去，自己可要挨一頓數落了。
見他還是狐疑地表情，蕭靜言幹脆蒙上了被子，假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