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欲言又止,李誦當她是無話可說,又道:“你也知道抗旨不遵是大罪了?”
“不是,”她皺眉,搖了搖頭,“我兄長說,韋執誼是和幾個六部的郎官在一起的。”
關於朝堂中的人和事,他一向比她警覺,聽了他的話,方才還在戲笑,現在瞬間收下了笑容。
韋執誼可是李誼的妻弟啊,在今年的新科進士中,最年輕,禦前最得青睞。
閑扯了半天,李誦回過神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說你長進是真,不長進也是真,說了這麼多,這會兒才到重點。”
“那還不是跟你們學的?”知道自己抓錯了點,蕭靜言仍然是嘴硬的,他們每次就是把他們要說的話猝不及防的放最後啊,雖然她這次是誤打誤撞的。
“知道他都見了誰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進去!”
李誦的神色敏銳起來,舒王雖然離京,但是他的人可不會消停。
“平康坊燈紅酒綠,來往的人聲色犬馬,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說到這兒,李誦竟然有些感歎。
士子的名節算什麼,曆朝讀書人流連於青樓的,本朝可是能高出許多。
“你覺得他們是在密謀什麼嗎?”
“是不是密謀還不一定,”他搖頭,“舒王雖然去了河北,但是對京城還是要了如指掌的。”
“那你要做什麼?”
他默然,這會兒問他要怎麼做還不知道,但是總要先搞清楚他們想幹什麼。
蕭靜言看他沉默,心中了然,道:“那你得和鄭瑛商量清楚。”
“我以為這個你已經和她說了,沒想到告的都是糊塗狀!”原本出宮一趟,和兄弟們散心是極好的,被鄭瑛知道了是和通王那廝,不過就是囉嗦幾句。
但她誤打誤撞,打聽出韋執誼的事,實屬意外。
“你們現在商量不是來不及。”
“你現在倒是不怨我丟下你一個人了?”他眼眉輕挑,調笑道。
“太子妃又不是沒守過空房,”蕭靜言抬眼瞥了他一眼,不甚為意的,“天氣怪熱的,我也不想跟你擠著睡。”
這是實話,還不是七八月,六月的天風就沒有幾陣,確實是熱的。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柔聲道:“那太子妃無聊的時候,去抓蛐蛐兒玩吧。”
蕭靜言會意地笑了。因為詩經此篇下一章是:
蟋蟀在堂,歲聿其逝。
今我不樂,日月其邁。
無已大康,職思其外。
好樂無荒,良士蹶蹶。
晚上蟋蟀的鳴叫是聒噪的,白日裏樹上的蟬鳴更令人生煩。幾個宮女太監,拿著捕子,在樹下圍著,爭著把蟬打下來。
有司每日送來的冰塊都是按定例給的,蕭靜言是太子妃,她的份額比東宮其他人還要足。
六月底的天一點一點燥熱起來,有點冰塊兒,她也不至於待得太難受了。
據說,北內的建造就是太宗皇帝給太上皇避暑用的,高宗和則天皇後都喜歡住在大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