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靜言隱隱不安,問他:“李希烈會反嗎?”
李誦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人在關鍵的時刻總是不願意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他現在就是這樣。
但他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如果朝廷和李希烈不和的消息傳到回鶻,回鶻君臣肯定會趁機增加籌碼,李誼到時候隻會進退兩難。
“誼弟恐怕會有麻煩。”他輕聲說道。
“為什麼?”
“回鶻野蠻之邦,狼子野心,很容易出爾反爾。”李誦蹙著眉頭,解釋道,“我們並不知道李希烈到底會不會反,什麼時候反,但他們一定會拿捏我們的心態,逼迫我們讓步。”
蕭靜言心上的忐忑又增加了幾分,李誼在回鶻,會重複陝州之恥嗎?
“他會有危險嗎?”她又問。
“回鶻不會喪心病狂到要動他的。”猜到她第一時間會問這個,雖然不悅,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回道。
“離京前就聽說韋姐姐病了,如果回鶻的事再傳到她那裏,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蕭靜言解釋說,表示自己擔心的是韋妃,不是別人。
李誦無意與她咬文嚼字、細品言語,說道:“出使別國,要做到兩全其美,不是件易事。在他走之前,應該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那你呢?”蕭靜言憂心難卻,接著問道,“儲君要深入河北,也不是一件易事啊。”
“所以這件事才要保密啊。”
太子東巡洛陽是真,但也成為了入河北的一個幌子。至於隨行的太子妃,也就成了太子在哪兒的一個旗幟。
這點鄭瑛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會讓她一起來。
不知道是叛逆思想作祟,還是真的想要陪著他,蕭靜言此時萌生了也要去河北的念頭。
不過她現在沒敢說。若是說了,馬上就會被送回長安的。
那怎麼行?她才剛剛出來啊。所以她緘默不言,等以後找個機會再說吧。
用完早膳,李誦便看看這幾日安排的行程。這兩日沒什麼安排,第三日需到國子監去,看訪這些高材生。
東都國子監的招生規模與長安的無甚差別,隻是長安畢竟是天子腳下,管製甚嚴。東都天高皇帝遠,顯得比較懶散。
當然,太子來了該做樣子還是要做樣子。
東都國子監位於正平坊,在洛陽偏南部,離宮城較遠。
與長安城四四方方的坊市不太相同,在洛陽城中部,有洛水穿過,被截然分成兩個城區。
北城靠近皇宮,曰為貴,南城有繁華的貿易交往,稱為富。
洛陽宮裏沒有瑣事纏身,蕭靜言樂得自在,在洛陽城裏逛著,就是一整天。洛陽的繁華熱鬧一點也不比長安的遜色。若不是人臉陌生,她還真的以為這兒就是長安。
現在是九月上旬,按規矩,各地趕考的書生要在十月份到國子監報道,以確定參加今年的科考,再由國子監上呈禮部。
但聽說今日太子視察國子監,很多外地來的書生也趕著去湊了個熱鬧,為的能在太子麵前留個好印象。
走完國子監的流程,在科考開始之前,李誦基本沒有什麼官方行蹤了。
要不然怎麼都說,居洛陽者閑人也。
蕭靜言是臨近宮門下鑰的時候才回宮的。宮人說,太子從國子監回來已經很久了,現在是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