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畫畫。
畫的是這一路的風景,尤其是那天旭日東升,那片金色的麥田。江山如畫,都在筆墨丹青之間。
今天恰好是鄭瑛的信到了。她說長安那邊一切安好,李希烈已經拜了同平章事,升任宰相,稍稍安撫了他的野心。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他的畫繪得真切,仿佛讓她又回到了當時的情景。甚至他把麥田裏的人都畫進去了,就是沒有在麥田上觀望的人。
蕭靜言好像明白過來,他是畫給鄭瑛看的。
深宮裏的鄭瑛,鎖在了那一方小天地裏,這樣大好的河山,她隻能用他的畫看到了。
他以她的心為心,她以他的眼為眼。蕭靜言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合適的兩個人卻要結束。
她失望,又嫉妒。
“該用晚膳了。”蕭靜言說道,試圖打斷他的思路。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仍未停筆,也就這幾筆的事情了。
晚膳是傳在永寧殿的。
洛宮中的膳食幾乎都是洛陽特產,蕭靜言很快便吃好了。
“太子妃,今日官員送來的賀禮,禮單我已經整理好了,請您過目。”正在床上躺著,阮娘就拿了一本本子過來。
“拿給太子啊,給我幹什麼?”蕭靜言推脫道,這些人要奉承的是太子,跟她可沒有關係。
“殿下還在沐浴呢。”
“那就先放著吧。”
“那明日外命婦請見的時辰,太子妃打算什麼時候見?”阮娘又問道。
外命婦?蕭靜言忘了,還有這樣的規矩。她其實並不想見,礙於人情,隻能答應,說道:“辰時吧,越早越好。”
說完,李誦已經回來了。
“喏,你拿給他看吧。”她看他進來,對阮娘說道。
李誦對這個禮單並不怎麼感興趣,翻開隻看了個大概,就放下了。
“這麼清新脫俗,就沒有你喜歡的?”蕭靜言挑著眉眼,打趣說。
“走個過場就算了。”他頗不以為意地說道,“你真要說喜歡什麼東西,往後就要連你這永寧殿也裝不下了。”
蕭靜言想了想,也是。奸臣之所以會投其所好,就是皇帝有時候太表露自己的心思了。
“今天在洛陽玩得好嗎?”他臥在她的身側,摩挲著她的柔發,問道。
“嗯。”蕭靜言一邊應著,一邊搖頭。
惹得他忍俊不禁,“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都挺好的。”蕭靜言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接著說道,“就是一天下來逛不了幾處,我想去南市,天已經晚了。”
“才來幾天?以後多的是你去玩的時候。”
“那你呢?”蕭靜言閉著眼,感受他的涼唇輕啄在她的眉心,眉眼,還有臉頰。“洛陽沒有朝會,你都做些什麼?”
“謹遵慈喻,為皇家開枝散葉。”他俯視著她,眼裏布滿了柔情,然後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濕潤而柔軟。
“那我可不敢再閑著了。”他的吻移到脖頸處,蕭靜言得了空隙,喘息著說道。
“什麼?”
“殿下要開枝散葉,太子妃自然是要給您選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