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廊橋的時候，臉上落下一點冰涼。
“下雪了。”阮娘驚訝道，“太子妃，我回去拿傘吧。”
蕭靜言眼底的思緒隨著片片飛雪望去，回道：“不必了。”
她倏地想起來，她好久已經沒有打雪仗了了。回望宮城，她已經走出東宮很遠了。
“太子妃，您慢點兒！”
在徐徐的風雪中，蕭靜言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在宮城的盡頭，她看見了他。清冷之感不似當年，寂靜無聲隻如當下。
蕭靜言不知作何招呼，視線隻落向了宮門之外，偌大的洛陽城，一如長安的森嚴。這兒的宮牆可真高啊。
“剛剛下起了雪，怎麼不帶把傘就出來了？”李誼看著她額上的點點落雪，麵上露出一片溫和之色，問道，“若是受涼犯了頭疼可怎麼辦？”
“我從前也這樣，也不見怎樣。”
“你如今不比從前，太子妃萬金之軀，有了點差池不知多少人等著受罰。”
蕭靜言輕笑，道：“那到底是身份尊貴還是人尊貴？”
李誼沉默了一刹，然後是笑而不語。
蕭靜言抿了抿嘴唇，側身從阮娘那裏取了信，說道：“離開長安許久了，不知道韋姐姐怎麼樣了，你這次回去替我給她問好，千萬要讓她好好養病。”
“她心思細，這場病不知道是多少胡思亂想鬧出來的，她想開了就好。”
“回鶻君臣心思叵測，你這一去必定是風險在身的。朝廷要聯姻的事又瘋傳了許久，韋姐姐當然為你擔心了。”
“你還笑？”看他沒有答話還忍不住滑稽笑出了聲，蕭靜言感覺到了冒犯，她現在有這麼囉嗦嗎？
“不笑了，那你接著說吧。”
“總之，你別帶著那個什麼公主瞎轉悠了，不然到時候真的甩不掉。”
“客隨主便。”提到這個，李誼淡然地提了一嘴，說道，“她想要一覽國朝東都風采，我總不能拒絕吧？”
“還蒙我？”這個借口蕭靜言已然想到了，“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轉道洛陽，然後有事沒事在你皇兄麵前晃悠兩下。虧我之前還想過怎麼幫你瞞過去呢，現在好了，他不能真的拿你怎麼樣，你開心了？”
“姑姑要這麼說，我真就不好辯解了。”被她說破，李誼也就不再掩飾。能讓太子心裏不舒坦，他自然是開心的。
蕭靜言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你不能娶她，更不能把人推給太子。”
李誼忍俊不禁，“這是什麼話？皇兄想要我還能攔著？”
“是你把人招惹來的！”追根溯源，蕭靜言刻意抬高了語調，道，“她畢竟一個外族女子，東宮不想要還是可以做到的。”
“既然這樣，姑姑還叫我做什麼？”
“不要在背後耍你的手段。我知道陛下不喜歡回鶻，所以就算太子納了她也不會多添益處。”
“好。”李誼此時的笑多了一份深不可測，“那姑姑，我就祝你穩坐太子妃之位，高枕無憂。”
然後李誼便深深地作了個揖，向她告辭而去。
宮城外的視野遼闊而蒼茫，蕭靜言感到一陣身寒，不自覺地裹緊了輕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誰去聯姻都可以，唯獨他們兩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