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清晨,清水驛。
蕭靜言已經醒了,馬廄裏的兩頭小毛驢還在睡著。
“你選的好驢,怎麼就不隨你呢?”看著這兩頭懶惰的小毛驢,蕭靜言忍不住吐槽。
“人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也沒隨我啊。”
“……”
又是這般自討沒趣,早知道蕭靜言就不多嘴了。
“我還是去牽驢吧。好狗不擋道,讓一讓。”蕭靜言耷拉著臉,就進去把它倆叫醒了。
好吧,蕭靜言承認,這倆家夥貪睡是有原因的。
“怎麼了?”看見蕭靜言不忙著解繩,李誦也跟著進來了。
“我們昨天不是給小費了嗎?為什麼他們不喂我們的驢!”蕭靜言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一群拿錢不辦事的家夥!必須找他們理論!
理由卻是堂而皇之,那清晨值班的小吏說:“你們的小費是白班的,我是夜班的,自然什麼都沒有。”
“你!”
“喏,他來了,你找他要去吧。”
兩人正拉扯,現在已經是交接班時間了。
“我呸!分明是兩個賊眉鼠眼的,合起夥來昧我們的錢!”這般推脫,蕭靜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昧你的錢?”那小吏更加變本加厲了,“我告訴你,南來北往老子見過的比你吃的米還多!一個落榜書生,捧著幾本臭書就來這兒擺什麼官架子,我勸你家公子,別考了,趕緊回家種田去吧!”
“你你你……”這下蕭靜言氣得語滯了,“等我們爺考上了,第一個就……”
“阿言,不得無禮。”李誦此時剛過來,出口打斷了她。這些小吏安居基層多年,早就身經百戰,蕭靜言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走吧。”
蕭靜言還想再爭辯,卻一再被他搖頭暗示不可,隻好放棄。
“餓著肚子,怎麼趕路啊?”雖然很不情願拿驢子來充當坐騎,但蕭靜言看著它們餓的,還是心疼。
“慢慢走,進了城再說吧。”李誦在前麵拉著繩,說道,“你走累了就跟我說一聲,我背你。”
“我才不要呢!”蕭靜言一口拒絕,想起剛才的事,還是憤憤不平,“你剛才怎麼不出手教訓他們一頓?”
“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打得動?”
“可是……”他是太子,竟然就這樣忍受這幫人的臉色,太憋屈了。
“好了,”李誦此時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所以他比蕭靜言看得開,“此處已經臨近河北,人情騷亂是很正常的。你啊,別計較了。”
“可是那些錢是你抄了好幾篇書掙來的,抄得手都要斷了!他們還不拿錢辦事,實在可惡!”
“有時間心疼我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演好自己的角色。”他蹭了蹭他的鼻尖,眼裏一片寵溺。“每次都這麼毛躁,萬一人家真急了,打你一頓怎麼辦?”
“我知道了。”
傍晚,河南,滎陽城。
“累死我了。”
剛到客棧落腳,蕭靜言立馬往床上躺了下來。
“鞋都不脫,小心髒了床被。”李誦坐到床尾,替她鬆鞋襪,捏腳。
蕭靜言則是舒服地享受著。末了,忽然“咕噔”地爬起來,去解開包袱。
“你幹什麼?”
“數數我們有多少錢啊?”蕭靜言搗鼓著,數到最後,人徹底蔫了下來,“完了,不到十兩銀子。”
這樣下去,還沒到河北錢又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