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李誦說得輕緩，顯然他已有盤算，“我們在滎陽，過了元宵再走。”
“滎陽可是大城，沒錢了過什麼元宵？”蕭靜言一時沒有領會到他的點，還是喪喪的。
滎陽，滎陽……
蕭靜言終於想起來，眼神也變得犀利，“滎陽是鄭瑛的老家，你是因為這個才想著多留幾天的吧？”
他不應反笑：“你不想好好過一次上元節嗎？”
比起這個，蕭靜言更關心生計的事，她道：“鄭家可以給你安排銀子嗎？”
李誦的話卻是當頭一盆冷水：“你想什麼呢？當然沒有。”
“怎麼會？”蕭靜言一臉不信，“你來這兒，鄭瑛肯定是打過招呼的。怎麼說你也是鄭家的女婿，怎麼會沒有？”
“你女婿管你要錢，你樂意嗎？”
“當然不樂意！”話粗理不粗，聽得此話，蕭靜言變得感同身受起來。“可你是太子，拿點錢孝敬孝敬你怎麼了？”
“什麼太子？”李誦此時裝傻充楞，“是東海三太子還是西海太子？”
是啊，蕭靜言忘了，此時隻有落榜書生趙良政。
趙良政，他給自己取的名字。
“那我們到底哪來的錢？”蕭靜言還是躊躇難安，“是街頭賣藝還是靠你的落筆生風賣字賺錢？”
“街頭賣藝，你會什麼？”
這話算是把蕭靜言問住了，舞刀弄劍嘛，她肯定不會。
“跳幾支舞還是可以的。”蕭靜言心虛地笑嘻嘻道。
“舞就算了，”他想也不想就否認了，“我怕你被抓去當舞娘了，到時候我那些書畫，找誰背去？”
所以，老辦法嘍。
“好了，起來吃飯去吧。”
“我不想吃。”蕭靜言心裏覺得過意不去。
李誦師從朝廷最好的書法老師，他的字在眾皇子中是最卓絕的，皇帝就經常讓他手書賜給大臣以示恩寵。
抄幾幅字對他來說當然不算什麼，隻是抄字賺錢自然要辛苦些，而且還不值幾個錢。
“趕了一天的路，怎麼能不吃呢？”
“我想家了。”
“阿言，芸芸眾生大抵都如此。”李誦的臉色暗沉起來，“不知眾生之苦，怎麼治理天下？”
“我不要聽這些大道理！我……”蕭靜言變得更聒噪了，心裏湧上一股茫然的失落，“我就是想家了……”
李誦垂眸，道：“我也是。”
蕭靜言頓時感到無措，她以為他不會感同身受她這些小情緒呢。
可是他畢竟是養尊處優的東宮太子啊，怎麼可能會沒有落差。
“那你還答應陛下離開長安到河北來？”蕭靜言稍稍壓抑了釋放的情緒，問起了這個她一直都很疑問的問題。
“是我自己要來的。”
“為什麼？”蕭靜言驚詫不已，這不是自我放逐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想聽。”李誦輕笑，賣起了關子。
“快說。”
“我說我想比誼弟更熟悉一點河北局勢，你信嗎？”
這個答案蕭靜言顯然是怔住了的，但是她知道，這隻是原因之一。
“拿命去比優勢，夠可以的你。”蕭靜言信了，她沒往下再問，而是嘀咕起他的勝負心來了。
“那你還跟著我？”
“我樂意！你管我？”說到自己，蕭靜言不得不心虛地搪塞，“我餓了，說好的吃飯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