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滎陽鄭氏府邸中卻端莊肅穆得可怕。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太子妃無恙,太子妃無恙……”
府內大門緊鎖,李誦由一個老頭兒領著,進了西院的一間暖房。
“跟你說了多少遍,這裏沒有東宮太子!”李誦疾步走著,對他一副冷臉。
“是是是,殿下……啊不,郎君請。”
蕭靜言膽子小,當街這麼被人帶著走肯定嚇壞了。但是她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暖閣裏,她正伏在書案上看什麼東西。
見此,老頭兒和李誦皆是舒心一笑。
“行了,你可以走了,人我帶走就好。”
蕭靜言局促地屈膝,坐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我不來,你在這兒待著做什麼?”
“喏,”蕭靜言把案上的書信攤開,頗有一種算賬的感覺,“看你和鄭瑛密謀什麼呢。”
他們一路往河北行蹤不定,所以便約在了滎陽。有什麼要說的,鄭瑛就往鄭家寄東西,順便把信也摻在裏麵。
他們剛到滎陽不久,就沒想著這事。
“我想著再去找他們接頭呢,沒想到他們想了這麼別致的方式。”他略有歉意地笑了一下,解釋道。
“騙子,我才不信你不知道呢!”蕭靜言絲毫不領情,還白了他一眼。
他隻好坐下來哄她,“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說你要怎麼罰他們出氣,我都隨你。”
“罰嘛,倒不必了。”蕭靜言此時大度得很,“他們也沒把我怎麼樣,隻是兩個壯漢,怪嚇人的。”
“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去吧。”
“鄭瑛的信你不看了?好多呢。”
“這麼多,回去再看。”李誦很快把這些紛亂信件收拾好,塞到了袖子裏。
“還有我給你買的飯呢,都涼了!”
——
信大致是除夕到李誼回京第二天的情形,寫得很詳細,連李詢那家夥贖出青樓妓女這樣風流事也說了。
這算什麼,左擁右抱、逍遙自在了?
還有李誼——蕭靜言想到這個,不由得顧念起韋妃,她性子溫順,對這個事能說些什麼?
“確實一團亂麻。”李誦也略有消化不良地歎了歎口氣,擔憂起了李詢,“看來三弟要遭殃了。”
“他不是一直都挺快活的嗎?”蕭靜言不甚在意地說道。
“一個出身博陵崔氏,一個堂堂公主,後院不起火才怪。”
“那他還敢要?”
“所以說舒王這步棋走得妙。”李誦不得不感歎起李誼的狠辣,“先是不遺餘力辭了公主的芳心,然後在禦前三言兩語就讓爹爹準奏。”
“那他得了崔氏豈不是又得助力了?”,蕭靜言也察覺到其中關竅,問道。
“當然不會。”李誦卻看得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比起朝堂爭鬥,崔氏更在乎家族的利益。一旦他在朝廷中表現出一點失勢,崔家都不會出手。”
比起崔氏,韋氏才是舒王的助力。
“果然,明哲保身才是人生常態。”蕭靜言撐著臉,感慨道。“所以通王妃費盡心思把人送給他幹嘛?”
難道就為了眼前一個可見不可得的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