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閣，已是戌時。
“殿下吃了晚膳再回吧。”
李誦正有此打算，今日聊事聊了許久，臨月閣的晚膳上得要晚些。
“所以是否能讓王彥上疏，稟明此事呢？”鄭瑛從櫃子裏拿出了一款香料，正在點上。
菜已上全，李誦對身旁的紫鳶輕聲說道：“取壇酒來，淡酒便好。”
待鄭瑛坐下，他道：“前線中陛下的心腹不在少數，未必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我想還是等他上了廷議再說。”
他說得有理，鄭瑛沒有反對，成德與回鶻勾結，若皇帝問起這事東宮是怎麼知道的，他們解釋不清。
但鄭瑛又很擔心，畢竟時間不等人。
“若是陛下不想廷議呢？”鄭瑛大膽地假設，問出了這句話。回鶻惱怒，都是因祁冉而起，而祁冉之死背後本來就有皇帝的授意。
所以，他不想在把這件事搬上廷議打自己的臉這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隻能下策了。”
讓東宮的人在廷議上將此事拋出，到時候他不認也得認。
鄭瑛點頭，若真的那麼糟糕，別無他法。
“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應對回鶻。”鄭瑛沒什麼食欲，她眉頭緊鎖，繼而問道。
“長安禁軍還有十五萬。”李誦平靜地應著，他們都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若再調動這十五萬禁軍，若長安有變，誰可以護衛京師？是東宮的府兵還是各王府的護衛？
這無法想象。
“西南邊軍還有二十萬。”鄭瑛將目光投向了西南。
將長安變成一座無守之地，這是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若將西南防備北調，這也就意味著西南門戶大開，吐蕃將更加肆無忌憚，甚至威脅長安。
調哪兒的兵需要各方在廷議上辯駁一次，至於最終結果，憑天子裁決。
“這是什麼香？好像和你之前的不一樣。”香熏彌漫，話題一轉，擔憂的事沒有真正到來之前就沒有必要為他擔心，不是嗎？
“娘娘賞的，我聞著不錯。”
李誦輕笑，“母親的東西向來是極好的。”
鄭瑛察覺他好像是有些吃醋，笑道：“殿下想要的東西還有娘娘不允的？”
“沒有唐安的好命，她一撒嬌，什麼都有了。”李誦毫不掩飾心中的醋意，答道。
鄭瑛的笑有些許無奈，“殿下該不會後悔自己沒有投了女兒胎吧？”
他就此沉默下來。
鄭瑛以為他是吃菜飲酒，顧不上說話。
“你有沒有覺得……這香有什麼問題？”他的聲音沉悶，聽著有一種克製之感。
“怎麼了？殿下不是覺得挺好的嗎？”鄭瑛低頭看去，他的臉色有些微醺，應是醉了。
“是嗎，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鄭瑛轉過身去，到窗台前透透氣。
“殿下！”隨著腳步不穩，李誦倒在桌子旁邊，紫鳶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想過來扶他。
“別碰我！”是一聲喝令，李誦示意她不要靠近他。
“怎麼了？”鄭瑛轉身，似乎也感受到了屋內此時這股詭異的氣氛。
“殿下……”她顧不得他的禁止，跪坐到他身旁一探究竟。
李誦癱坐在地，緊緊握住了鄭瑛的手。他的身體微熱，呼吸急促，眼睛迷離地盯著她看。
迷離的眼又是那樣堅定。
“你知不知道，我隻有這樣的時候才離你這麼近……”
他勾住鄭瑛的脖子，將她的身體往下，唇準確無誤的往她的方向覆去。時隔很多年，他終於又一次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