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湛藍,微風暖軟,陽光有些熱,六月中旬,正值東宮太子生辰。

涼亭之下,坐著一雍容華貴的女人,紅色的裙袍繡著金色的雲紋,青絲盤起,幾根金鸞鳳釵,足以顯示其地位所在。

女人眼角帶笑,聽著眾人的談話,時不時掩著麵輕笑一聲,興致缺缺之時,便是剝幾顆葡萄來吃。

西域進貢的葡萄,長得好看,吃起來也甜,加上冰塊的涼爽,屬實是暑天消暑的好果子。

燕柔心下想到此處,便覺得有些埋怨皇帝了,這葡萄明明不多,卻連沈才人那等妃位低下的也賞賜了一串子去。

皇帝著實偏心,改天要勸他雨露均沾。

或者,獨寵她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依皇帝那花心的腸子,要他專一,怕是比登天還難。

燕柔裝作若無其事地掩飾方才不經意的歎息,拿起圓扇輕輕搖著,聽眾人喧鬧。

“皇後娘娘,您可是有什麼憂心事兒啊?”

嬌俏的女聲傳出,氣氛頓時安靜下來,燕柔笑凝固了一瞬,然後朱唇輕啟,柳眉彎彎:“安妹妹這是什麼話,今日阿雲生辰,瑣事太多罷了。”

是安如冰那個沒眼力見的,愚人多嘴。

燕柔心裏翻了個白眼,笑言:“姐妹們盡興,本宮差人再送些葡萄來為大家消消暑。”

眾人又恢複熱鬧的模樣,其中有妃子羨慕地說:“陛下最寵愛的,還是皇後娘娘啊,聽說那葡萄稀有的很,可娘娘都請我們吃了不少了。”

旁邊人連連附和,燕柔麵上宛若春風拂麵,喜悅得很,可也是笑著推辭眾人道:“沒有那等誇張,得陛下寵愛,本宮之幸,本宮也會常常對陛下說,要他雨露均沾的。”

“可妾身聽說,沈才人那也得了些陛下的賞賜?”

燕柔聞聲,眉梢微微跳動,頗有些咬牙切齒地低低念道:“安妹妹……”

本是安靜地聽著眾人談笑的沈玉,聽見自己被提及,還是容易招惹到皇後的話題,小臉一白,急忙解釋:“妾身隻不過……”

“安妹妹可莫要總是欺負沈妹妹了,誰得陛下寵愛,那是陛下的事,妄想揣測天子的意思,安妹妹可是好大的膽子。”

未等沈玉弱弱地說完,燕柔先微笑著說了話,話罷,她若無其事地剝著葡萄,塞進口中。

看樣子甜得很,她的滿足是形於色的。

眾人的眼神在這三人之間掃了掃,心照不宣地跳過這等場麵,繼續方才的熱鬧。

沈玉有些不知所措,拿起麵前的橘子,一點一點剝著,低著頭看腳尖。

她不大適應這種場麵,本想在宮裏繼續練字,可這是太子生辰,又怎能不來。

沈玉揉了揉太陽穴,神色懨懨,憂鬱神傷的樣子與她的娃娃臉極其不相稱。

旁邊有妃嬪碰了碰她的胳膊,嬌俏一笑,跟她攀談,這也就讓她提起了些精神來。

深宮不易,爭寵有性命之憂,好姐妹才是真情義。

這邊沈玉倒是看得開,那邊的安如冰卻是要氣炸了,眉梢揚著,手絹也被握得褶皺不堪。

她說的有錯嗎,陛下偏心皇後也就罷了,偏心她沈黎算個什麼事,她沈玉一個地方官的庶女,要身世沒身世,要樣貌沒樣貌,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