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雪見廳裏終於靜下來,沉聲道:“諸位也不必擔心,這三年來,侯府就沒降過份例,我說的不必要開支,自然不是這些。”
她接著又柔著聲問掌後廚的王婆子道:“你既是管事婆子,這草賬和流水賬,怎麼數目對不上,總清賬中歸類後,又能算清呢?”
王婆子滿頭大汗道:“這後廚的事,不比大娘子你理家,有些急忙趕忙錯漏也是正常。尤其是二爺那邊,少說一個月得有六七次招待商隊。”
甘棠雪笑道:“如此?那我晚些時候去問問我這二弟便是,且看看他這月是不是真招待了武夷茶商六次。”
那杜明媳婦急忙搶白道:“倒是不合適了,大娘子怎麼讓二爺來管咱們內院的事?”
甘棠雪笑道:“是極,不該讓二爺管。那便我來管,這一摞賬簿,做不明白三帳的,以後便不用再管事了。”
杜明媳婦強硬回道:“這些年少不得整個侯府都靠我們西府的二爺撐著,你說不讓我們管,我們就不管了?”
白芷站在甘棠雪身邊,差點沒忍住,被李嬤嬤拉住了。
甘棠雪起身直視杜明媳婦,冷笑問道:“剛才是誰說不用二爺這個男人管?”
接著又說道:“若是二爺反對,讓他來找我便是。”
她拍了拍桌上的賬簿,問道:“諸位下個月呈上來的賬簿,是否明白怎麼做了?”
眾婆子麵麵相覷,仍有些不服的。
那杜明媳婦冷聲說道:“自然是按大娘子的要求做便是了。”
甘棠雪冷聲道:“我們在座的諸位本該一心為侯府好,我也會擔待各位的臉麵,過去的事既往不咎。但事有例外,這一樁我卻不打算放過。”
杜明媳婦還橫著個脖子,甘棠雪拿出西府內宅的賬簿對著杜明媳婦問道:“內宅上月記的文房紙墨用度,七十七兩白銀,你怎麼解釋?”
那杜明媳婦回道:“我侯府內用的都是徽墨,自然比尋常人家貴上許多。”
甘棠雪笑著回道:“那是哪家的在用?”
杜明媳婦支支吾吾道:“自然是二爺……”
甘棠雪又說道:“你草賬記的,府裏進的都是漆煙墨。”
杜明媳婦硬撐著應道:“自然,這是侯府該有的規格。”
甘棠雪掀開賬薄的一頁,遞給杜明媳婦道:“你且聞聞。”
那杜明媳婦貼近一聞,一陣臭味便撲麵,而且筆跡也有些不好認清。
甘棠雪斥道:“你拿加香墨來充漆煙墨的數,卻忽略了一個點,加香墨易褪色,放久了更有臭味揮發,我可有錯怪你?”
那杜明媳婦已自知理虧,不要再反駁。
甘棠雪問道:“是需要我給你換個差事好,還是你想去問問西府的二爺?”
見杜明媳婦不再答話,眾人也正襟危坐,甘棠雪道:“諸位,這月便這樣作數了。我希望諸位能明白君子慎獨的道理,有些事不是做給我看的。”
諸位管事婆子走出山河院,早已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