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薑維這一舉動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突然想起年前鄧艾的囑咐,要自己別看輕了敵人——我知道自己沒有急智,匆忙之下,說不定想岔了,其實薑維此舉別有深意,於是立刻擂鼓升帳,召集眾將佐過來,要聽聽他們的看法。
閻岸一聽薑維出孔函穀,立刻就慌了神,提醒我說:“若賊軍上隴,奪取一城一池,都是我雍州之失,朝廷倘有責問,主公如何應對?”嗯,此言有理,薑維若流躥去別州別郡,那不關我的事情,流躥去了雍州,終究是我的轄區,我不能不謹慎應對。
正在思忖,田續突然“哈哈”大笑:“薑維此計,隻好哄騙小兒!”按照他的猜測,老窩都快被人給端了,薑維哪有心思跳到外線去打遊擊戰?在隴上攻陷再多城池又於事何補?這分明是假意威脅雍州,想調動我軍北上堵截,他好突然殺個回馬槍,搶過橋頭往漢中去。末了田續說:“使君切勿中其奸計,我等在此固守便可。”
我手捋胡須,皺著眉頭還在冥思苦想。我承認田續說得比閻岸更有道理,但萬一薑*急跳牆,真的奪取了雍州幾座城池,他鄧艾無罪,隻要不是安定的城池,他田續也無罪,我卻免不了要受朝廷責罰。況且,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把薑維放過去了,放他去和鍾會搗亂,未嚐不是釜底抽薪的妙計……
我的任務是攔阻薑維,可是既然鄧艾攔不住他在先,我即便也攔不住,朝廷責怪下來,也有鄧艾先在頭裏扛著。我的本職工作是治理雍州,如果雍州遭敵蹂躪,這個沒有別人可以替罪,責任肯定在我身上。兩相權衡,是不是放薑維過去,本來很難取舍,但若考慮到鍾會問題……總不能讓那奸賊如此輕易就進了成都吧!
諸將看我沉吟,還以為我專門在擔心雍州,龐會出列建議說:“末將願領本部兵馬往追薑維,必不使其踐踏隴上,使君勿憂。”可是他說這話的當兒,我心裏主意正好拿定了,於是不理他們的勸諫,下令說:“全軍拔寨,北上追敵!”
田續反複陳說利害,但是我敷衍他說:“你我有守土之責,豈能容逆賊入境橫行?如薑維趁我等北上,果然來搶橋頭,我正好銜其尾部,與鍾鎮西前後夾擊。汝言薑維必不敢上隴,出孔函穀專為調動我軍,但如我軍巋然不動,彼除上隴外尚有它路可走麼?如此,是我逼其入境,日後朝廷責問,如何應對?”
田續是個能幹事的,口舌之利可比不過我,沒兩句話就被我問得啞口無言。於是我整合全軍,匆忙北上去攔截薑維。嗯,果然不出田續,不,是不出某家所料,薑維一看我讓出了橋頭,立刻兼程南下,搶占橋頭。我知道他的目的是奪路而走,不敢在橋頭多呆,於是一得到確信也就立刻轉身,二度往橋頭殺來。
我的計劃原本完美無缺,我不是看不穿他出孔函穀專為調動我軍的計謀,所以掉頭也快,回軍也快,料想薑維才剛離開橋頭,走不上兩裏地,我就已經回來了。到時候薑維陷入兩難的境地,轉頭迎拒我軍吧,他劍閣大門就會被鍾會打開,繼續東進吧,則我銜其尾部,也來一場強川口之戰,砍他幾千人,麵子也挽回了,功勞也掙到了。他薑維雖傻,終究是一國的元戎,不會不知道孰輕孰重,基本上來說,他是肯定會繼續東進的,到時候固守劍閣,也足夠鍾會好好喝那一壺苦酒。
想得很好,可惜計劃敢不上變化,我軍距離橋頭還有兩裏多地,先遠遠地看到旌旗招展。探馬來報:“蜀軍都在橋頭,高打‘薑’字大旗!”“啊呀,”我不禁驚呼一聲,“這逆賊竟敢不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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