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3)

吩咐完畢,我走到寶座之前,大亂已終,鍾、薑已死,突然覺得全身脫力,雙腿酸軟,就想軟倒下來算了。可是不行,雖然這是故蜀皇帝的寶座,終究也是禦座,我是不能坐的,否則怕會淪落到鄧艾的下場——對了,鄧結巴哪裏去了?我是不是該把他寬放出來呢?

我硬挨著走了兩步,在丹陛上叉開雙腿坐下。殿裏亂哄哄的一片,吵得我腦仁疼,當下命令說留下親衛二十人守衛,別部別軍全都退到外麵去。

我坐在地上,柱著長刀,眼望著滿地屍體發愣。耳邊傳來鍾愛華的稟報聲:“割開薑維的肚子,他心倒沒有什麼,隻是膽大,好象雞子兒。”嘿嘿,膽大如卵,果然不愧是薑維呀!我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左手還提著鍾會的首級呢,當下把首級拋在鍾愛華的腳前:“割下薑維的腦袋,一並掛在宮門前示眾。”

鍾愛華領命去了。我抬頭朝殿外望望,隻見曙色漸開,天快要透亮了。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呻吟之聲,嚇得我一個哆嗦,跳將起來。循聲找去,原來聲音發自為薑維殉死的那堆傻兵。

我擺擺手,示意留下守衛的士兵們不必要過來,自己用靴尖扒拉扒拉那些屍體,終於發現這個沒有死透、還在呻吟的竟然是個老熟人——穀書穀文海。好呀,我正想找你算賬,天幸你沒能自殺成功,讓我補你最後一刀。我彎下腰,伸手探探穀書的心窩,卻摸不到心跳……

原來穀書和眾人一般,都是反刀自插其心,但這家夥天生異相,心髒竟然偏向胸膛中部,因此這一刀沒有插中,僥幸不死。我正在驚異,穀書倒緩緩地睜開兩眼,然後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襟,喘息著哀告道:“使君高義,請……請看顧家祖……”

我屈膝蹲下,把嘴湊到他的耳邊,低聲笑道:“你自命忠誠,卻不知……你知道嗎?你生有異心,你有異心呀!你放心,令祖父我會好好看顧的,我不會讓那老頭舒舒服服地死,我要把他千刀萬剮,讓他死得慘不堪言。我要滅了穀氏滿門!”

穀書一邊聽我說話,一邊瞪眼睛,等我話講完,他的眼珠子已經瞪得好象雞蛋一般大小了——和他主子薑維的膽倒算是前後輝映——然後喉嚨裏“咯”的一聲,脖子一歪,徹底就咽了氣。

我心裏這個暢快,立刻覺得腿也不軟了,臂也不酸了,全身都是力氣。這時候再來十個鍾會,十個穀書,我能一刀刀都給砍了!

把我從複仇的暢快中拖回現實來的是王鞮,那家夥跑到殿門前磕頭說:“天光放亮,小人可以動了,特來繳令。”我此刻懶得理他,擺擺手,示意他退下。正打算伸個懶腰,突然又聽“噔噔噔”腳步響,杜預衝入了殿中。

我“哈哈”笑道:“元凱來何遲也?”杜預深深一鞠,回答說:“鍾司徒究竟是某的長官,因此先去宮門前拜了,才趕來見君侯。君侯恕罪。”我鼻子裏“哼”了一聲,有些不快,杜預卻還要放屁:“請君侯速速勒束人馬,以免生亂。”

生亂?胡扯!想生亂的是鍾會,是薑維,老爺我已經平定叛亂,還何亂之有?我別過頭去,不理杜預。正在此時,突然殿門口又響起一個聲音:“使君高才奇謀,建此不世之功,下官慚愧。”

雖然自稱“下官”,但這個人我不能不理會,因為他是監督三軍的廷尉卿衛瓘。衛瓘仍然被兩個小兵攙扶著,麵白如紙,跌跌撞撞邁進大殿,我走過去攙扶他,安慰道:“伯玉兄受驚了。”衛瓘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袖,擺手掙脫了士兵們的攙扶,然後扯著我走到大殿角落裏,神神秘秘地說道:“鍾會前日已將鄧艾父子檻送洛陽,如今怎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