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三。(1 / 2)

張渝睡著了。

他總是說著說著就突然睡著,總是突然睡著睡著又睜開了眼睛,看著虛空某個點發呆好久,周魚魚早已習慣了他突然的沉睡。

卻還是眷戀的看著男人瘦骨嶙峋的麵容。

她胡亂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珠,指尖落在張渝眼尾,他的眼尾還濕著,帶著淺淺暖意的淚水順著指尖鑽入皮膚裏,流入神經,就像綿密的細針遍布全身,刺痛著她。

她看著張渝,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受傷的是他,明明生病需要安慰的人也是他。可他卻總是在無條件的寵愛她,哄著她,盡可能用著自己的方式對她好。

可偏偏這樣的好,在不久後也許就成了奢望,也許隻能成為某個記憶節點裏的一點痕跡,隻這樣想著,就讓人難以忍受。

可偏偏她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去接受這所有的變故。

張渝是個多麼善良的人啊,每次提及張渝病情,所有人都要哭上好久,她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多好的人啊,怎麼偏偏得了這麼個病呢。”

是啊,張渝是個多好的人啊。

可是,這樣好的人,怎麼偏偏還會被死神選中呢。

難道死神在挑人的時候,真的都沒有多看看那個人的生平嗎?還是說,死神真的隻是抓了一把細沙扔下,細沙點到了誰就是誰,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這世道,又有什麼是絕對的公平呢?

周魚魚始終不明白,她永遠也不會想清楚。

伴著時間流逝。

張渝的身體每況愈下,曲馬多加了劑量也還是療效甚微。

周魚魚明白,當曲馬多也失去了效果,剩下的隻剩下嗎啡了。

如果用上了嗎啡,就真的開始倒計時了。

有時候,她真恨癌痛啊,她太恨了!

癌痛是這個世上最可惡的東西,它強勢的霸占著張渝的軀體,吞噬了張渝健康的細胞以後,還要狠毒的製造痛苦。

讓每個本該平靜的夜晚都變得煎熬,而她最愛的張渝隻能咬牙忍受著一輪又一輪永不停歇的疼痛熬到又一天的天蒙蒙亮。

那種非人的折磨,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呢?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張渝有個喘息的餘地呢?

周魚魚還沒來得及設想,比她預想中更糟糕的事情就發生了,張渝的自主能力開始下降,他已經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從病床上起身、下床、然後穿上拖鞋,自己去衛生間了。

張渝從睡夢中醒來,一手撐著床沿,打算借力坐起來,卻行至一半時,突然整個人後傾,眼看著就要倒下去,周魚魚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心髒提到了嗓子眼,險些喊了出來。

好在。

接住了他。

好在,沒有真的讓他摔下去。

周魚魚萬分慶幸的同時,和張渝一起感受到了他身體上的變化,他已經不能靠著自己坐起來了,這對於一個自尊心極重又很要強的男人來說,簡直像是要了命。

張渝跌倒的一刹那間,表情裏多了幾分驚愕,他看著周魚魚,“我走不了路了,我是不是成了個廢物?”

他眼底裏濃重的悲傷,無一不刺激著周魚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