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言(1 / 1)

陶梨在院中的站了有一會兒,稍稍理了一下頭緒。

隱隱約約地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聽聲音像是從陸家那邊來的。

當初陸家搬離陶家牛棚後,就在離陶家不遠的空地上打了地基,造的房,所以兩家實際上也就相離不到五十來米的距離。

側耳細聽喧鬧聲中夾雜著女人的咒罵聲,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是這身子的母親陶李氏的聲音。

陶梨拉開半掩著的木門,走了出去。

陸家門口圍了一大堆人,陶梨個子比較嬌小,一時間也看不見裏麵是個什麼情況。隻聽到一個扯著嗓子,帶著哭腔,拖長了聲調,像是哭喪一般聲音說道,“六叔公你來評評理,陸陶兩家的婚事都退了,今天他們老陶家這麼大張旗鼓的上門來鬧,這叫個什麼事啊?欺負我們陸家沒人是咋地?”

“我呸!陸寡婦,你個臭不要臉的,盡知道在六叔公麵前裝可憐就會!你們陸家忘恩負義,不念當年的恩情,說退親就退親,這些俺都忍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到處去說俺家梨花的不是!俺家梨花又不是找不到婆家,犯不著死纏著你們陸家不放,你家想退親直說不就得了,何苦好好地來詆毀俺家梨花?什麼叫命中帶煞?什麼叫天生克夫?你這不是要把俺家梨花往死路上逼嗎?六叔公你說說,俺家梨花好好的一個大姑娘,被夫家無理退婚了不算,還要被無緣無故地扣上這克夫的屎盆子,你叫她以後還怎麼找夫家?叫她還怎麼活啊?”

陶李氏開始還一副咬牙切此的樣子,說道最後動情處是聲淚俱下,讓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都於心不忍,再加上陶梨花自小乖巧懂事,不僅長得清秀討喜,嘴巴還甜,逢人都是叔啊嬸啊的叫,在村裏是出了名的,要不是自小就和陸家的獨子陸文傑定了親,恐怕現在她家的門檻都要被來求親的人給踩平了。

這一對比之下,陸家就顯得不那麼厚道了。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陸家不懂知恩圖報,退了親還往人家姑娘家頭上扣屎盆子,敗壞人家的名聲,這是恩將仇報,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村民們在心裏一番思量,原來還支持陸家這邊的都站到了陶家的這一方,對陸寡婦也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陶梨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暖意襲來,從小到大都沒有感受過親情的溫暖,現在終於有人心疼她了。

陸寡婦見眾人的情緒被陶李氏帶動,都帶著不好的眼色看著自己,立刻心虛了起來,在心裏思量了一番說道,“那話也不是俺說的,是登雲寺的大師給算的!你們總不會連登雲寺的高僧的話也不信吧?”

登雲寺在臨縣北部,離城八裏之外的登雲山上,是這一帶最大,也是香火最為旺盛的寺廟。臨縣及周邊縣城的民眾經常到這來上香祈福,聽說登雲寺的高僧解簽最靈了,村裏的村民們如果有家人出門遠行或房屋動土這類的事,都會先到寺裏去求上一簽,問個平安吉凶。按陸寡婦這麼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怪不得人家退親,畢竟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陸家又隻剩陸文傑一根獨苗了,人家也是逼不得已。

看著村民們的反應,陸寡婦心裏想著,還是張媒婆的法子管用。本來她還在苦惱著用什麼理由向陶家退親,既能不讓人家懷疑陸家跟吳家之間的那點子事,又能事後不讓人說陸家的閑話,堵住村裏人的嘴。後麵張鐵嘴給她出了這個主意,她還有點擔心,現在看來還是張鐵嘴有辦法。

陶梨氏聽了陸寡婦的話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陶篾匠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辭的,陶大柱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父子倆這會兒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她。

就在這時候一聲清潤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

“不知道替嬸子解簽的是登雲寺的哪位高僧?”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一位身著素衣,麵色稍顯蒼白,但依舊清秀可人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人群後麵。這不是陶家的姑娘梨花是誰?

“妮子,你醒了!來快給娘看看,都好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陶李氏一見自家閨女醒了,喜得趕緊上前去左看看右看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確定她家閨女是真的好了之後,抹了把眼淚,朝著天空念了一聲偶彌陀佛,感謝佛主保佑之類的話。

“娘,女兒沒事了,讓您擔心了。”

雖然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女兒,但此刻陶梨卻真的覺得陶李氏是她的母親一樣。

陶篾匠和陶大柱見了陶梨也都為了過來,見她出了麵色有點蒼白,看起來倒是精神,心裏稍稍放下心來。

一直站在陸寡婦背後,低著頭,默不作聲的陸文傑一聽到陶梨的聲音,馬上抬起了頭。幾天不見,梨花怎麼就瘦了這麼多?一定是自己退親的事傷了她的心了!可是他是被逼的,他娘拿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他去退的親,他也是實在沒辦法呀!

陸文傑想走過去,可有想到自己和梨花現在的身份,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心裏隱隱的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