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虐真會釋放痛苦嗎(1 / 1)

陳振華背著像死魚般的林若冰艱難的回了房間,剝掉她的濕衣服,把她塞進了被窩,把手伸到林若冰的鼻孔下試了試,還好有氣。他就坐在床邊抽煙,許是林若冰太累了,一直沉睡到天黑才醒來,陳振華早就做好了林若冰喜歡吃的米飯。一直睡著該多好,醒來了,煩心的事也來了。

林若冰心裏隻想著怎麼才能要回被扣的車,第二天一早送孩子上學後,就準備去運管所,經過步行街時,同行唰一下就圍攏了過來。誰的車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隻要被運政上的人開走,分分鍾每個開三輪的人都會知曉。他們幫林若冰出謀劃策:“前陣子一個胖婆娘的車被收了,那胖婆娘就往運管所大門口地上盤腿一坐,等運政車輛駛出來就直直往地上一橫躺,車也過不去,她人高馬大,隻要有人靠近她就手抓腳蹬的。大冷的天躺在地上時間長了,真會凍出什麼病。運管所的人說有啥事起來好商量,胖婆娘才不相信他們的鬼話,她要是一起來車噌的一下就開走了,還有她什麼事。胖婆娘就說隻要把她的車開到她跟前還她,她一個屁都不放直接走人。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運管所門口。這事鬧的運管所人都無法正常工作,婆娘說她有高血壓,今天要不到車她哪怕死在這都不走,吃財政的國家人員,哪知民眾的苦。為區區一點身外之物,連命都不要了。事已至此,他們隻好安排人把車送來。等車從城郊的停車場取回來,婆娘早就凍的嘴臉烏青。自己從地上都爬不起來,喊著拉她一把,一個小夥把她扶起,她緩了一會兒,才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的車。一邊走一擦眼淚,嘴裏嘟囔著這造的是什麼孽嘛!臨走時還不忘朝運管所的人說聲,對不起,為難你們了,畢竟我這不是合法運營,合法運營咱攤不起那個本錢。胖婆娘就這樣要回了自己的車。”林若冰學不來人家撒潑打滾的本事。還有人說:“要是運政上有熟人,買條華子送所長就OK。”再者:“如果啥門路都沒有,車放停車場一個月,光停車費一天15塊,一個月下來450塊。再交一千塊錢罰款。這些錢買輛八成新的三輪車也能買到。”林若冰覺著第二個辦法可行,她先去找所長問一下情況,再聯係邵青。林若冰走進所長辦公室,所長說不是昨天才收的車嗎?今天就來找我要,怎麼著也要三天之後再談這個事,我還忙著呢!你回去吧。林若冰見連說話的機會也不給,委屈的哭訴起來:“我讀了那麼多年書,大學畢業,國家說不安排工作就不安排工作,後來要考試篩選,考試還分筆試,麵試兩部分。為什麼我們考高中的時候隻筆試不麵試,為什麼我們考大學的時候隻筆試不麵試,要是那個時候被刷下來了,我們也不用浪費父母那麼多血汗錢,也不用白耗我們最好的年華在學校。可為什麼畢業了,考公職了,就要麵試。我22歲畢業,考了八次,每次都進入筆試,每次麵試都被刷下來。為什麼,因為我沒有錢,沒有權。誰不知道“內定”的黑幕,考試隻是個麵子工程,做樣子給大家看的,我們農民出身的孩子隻不過是陪襯,我們傻乎乎的犧牲自己的精力金錢,陪著別人功成名就,哪一次考試不花一兩千塊錢,哪一次考試不是收拾妥帖家裏的一大堆事,才挑燈夜戰。到頭來,一次又一次充滿希望的奮鬥,一次又一次的榜上無名。我知道有權人家的孩子,讓別人替考,最終也辦成了公職。我知道和我一起報考公安文秘的,筆試成績排在我後麵,花了一萬塊錢就麵試通過了。我現在活成這樣,就為了混口飯吃,還被沒收了賺錢的工具。我這樣沒臉沒皮的活著,對得起誰呀!”林若冰蹲在地上無力的哭泣著,所長也沉默的抽著煙,每一個社會底層的人都有不一樣的苦衷,要不然誰願意每天擔驚受怕的賺這錢,可是政策就是政策,不管不行,前陣子管的剛鬆了一點。出租車就排著隊在運管所門口罷工,說三輪車搶了他們的生意,他們一天賺的都不夠油錢,再說當初上出租車牌照就十幾萬,不就為合法運營,要是再不管,滿大街隻要是車都可以拉人賺錢,誰還願意出錢掛牌。反正來運管所的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難處。矛盾著,就矛盾著。根據馬克思主義哲學,事物不都是在矛盾中發展的嗎?

所長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小小的辦公室一會兒就煙霧繚繞,林若冰走出辦公室,在走廊盡頭的一個小陽台上坐下,她用鑰匙上的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手心裏,一下又一下的劃著,細小的血珠滲出又很快凝固,麵積不大的肌膚被劃出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血痕,觸目驚心,肌膚也腫脹的老高。林若冰這種自虐傾向這幾年越來越厲害,看著受傷的手和臂,她有一種釋放痛苦的快感。林若冰的一舉一動,所長看的清清楚楚,隻是他也無能為力,如果就因為同情把車給了她,以後還怎麼管理。

林若冰一直耗到所長下班,才起身離去,想到孩子快放學了,徑直朝學校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