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林若冰有次拉了個顧客,本來直奔目的地啥事也沒有,可半路上顧客說忘記帶東西了原路返回,往返車費他照付,林若冰剛準備掉轉車頭,看見運管所的車就在不遠處,她急忙加速奔向步行街,步行街隻有這種小型車能通過,麵包車會被步行街朝聖門前間距一米五的石墩子擋住。步行街是她們三輪車部隊安全的革命根據地。過紅綠燈時林若冰直接闖紅燈過去,瞄了一眼停在紅燈下的追兵,以為自己可以甩掉他們,誰知路中間突然出現一輛輪椅,老太婆推著輪椅上的老頭艱難的移動,剛好擋住了林若冰三輪車的去路,車上的乘客焦急地對林若冰說,運管所的車快追上了,趕緊的。林若冰擦著老太婆的身旁嗖的一下就竄出老遠,而運管所的車不敢這樣橫衝直撞,等大路暢通才通行,所以她又一次甩掉了追兵。林若冰一口氣衝到了朝聖門,長長的舒了口氣,定睛一看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憋死了。關鍵時刻,最後關口,一輛不知死活的黑色小轎車卡在車輛通行的唯一出入口,不知道這是步行街嗎?不知道小轎車根本過不去嗎?現在退不出來,也開不進去。林若冰不停的按喇叭,有啥用。她隻好從其它石墩中間試著過,明知道會過不去,可她實在不想被運管所的人追到,徒勞的推著車把硬往過擠。這時運管所的車也悠哉悠哉的駛到林若冰麵前,其中一個工作人員說:“跑呀!繼續跑呀!剛才還跟我飆車。”另外一個人走到林若冰身旁,直接奪走她手上的車鑰匙。三輪車的乘客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溜之大吉了,林若冰牢牢抓住車廂,可她一個女人哪裏是四五個小夥的對手,車最終還是被運管所的人收走了。
她垂頭喪氣的回了家,這次要回車怕要花好幾百塊呢?她的錢可是一塊一塊攢起來的,平白被人罰去。仿佛他就是魯迅筆下的祥子,車子被軍閥收走了。收走了他的事業,他的夢想,他的未來,改寫了他的命運,最終墮落了。她沒錢,每天雖說能賺七八十塊錢現金,她和孩子經常買飯吃,一個月剛攢了七百,家的玻璃茶幾被熱菜激破了台麵,就換了個結實點的大理石茶幾。買茶幾時熟人那裏是七百五,隔壁家的比熟人家的便宜了五十塊錢,就為了省下著五十塊錢,林若冰買了隔壁家的,熟人那裏她看了好幾次最終還沒買,把人家得罪的透透的。再後來攢了一千塊,給一家三口從頭到腳買了新衣服。再攢一千多塊錢時,電瓶該換了,就花了七百多換了一組超“超威”牌電瓶。換回電瓶為省幾塊錢的修理費,她回家讓陳振華幫忙按接頭,誰知陳振華把正負極接錯了,林若冰剛把電瓶插上,就火光四起,把她嚇得差點尿褲子。隻好一個人推著沉重的車子去了修車鋪,等到修車店她累的差點神誌不清,花了幾十塊錢修好後,很長時間她裝電瓶時,都會全身緊張,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
她現在真的沒有一點積蓄。她想到了邵藍,邵青的妹妹現如今嫁到了縣長家裏,通過這層關係,看能不能幫忙解決這件棘手的事。她真的不好開口,可是目前有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到自己。林若冰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邵青的電話。她把事情簡單的描述給邵青,希望尋求邵藍的幫忙。這通電話的內容被門口的陳振華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揶揄到:“遇到事情,不先找自個兒男人商量,找其他男人倒是挺麻溜的。林若冰,你什麼意思,打心眼裏覺得我沒本事。”林若冰被運管所收了車,心裏就堵得慌,現在被陳振華這麼一指責,她崩潰至極。窗外瓢潑著大雨,她甩掉拖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開房門,飛快的朝樓梯上跑去。陳振華反應過來時,林若冰早已不見了人影。等他追到頂樓,隻見林若冰暈倒在天台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