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冰對林中虎的生意和婚事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她骨子裏的自私是無法改變的。再說她現在的生活有多麼的狼狽和糟糕。林若冰沒上班,送完孩子上學就在家繡一幅長達兩米的“家和萬事興”十字繡,有時候一整夜都不睡覺的繡,年輕嘛!身體扛得住,隻是淨幹些沒意義的事。陳振華的收入時多時少,一天天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物業費,水費,電費,孩子上學雜七雜八需要支出的錢都得從他身上出,眼看賺的不夠花的,陳振華每天回家對林若冰也沒個好臉色看,吃完飯倒頭就睡。林若冰對教書這行徹底的放棄,隻能進酒店端盤子洗碗,或進超市當理貨員,她一想到服務行業統一的把頭發束在發卡的小網兜裏,還有那象征身份的紅馬甲,再配一雙十塊錢的黑色方口鞋,妥妥的小醜,一時半會兒她接受不了這樣的行業。可是要花錢,三年了就陳振華給她買了件兩百多塊的衣服,她自己沒錢一件也沒買,遇到熟悉的人都自卑的避開走。程嬌嬌偶爾來一次,依然數落林若冰,不管出去幹點啥,賺個百二八十的總比窩在家強。程嬌嬌來一次啥都不帶不說,還等著吃現成飯,擱林若冰一個人在家,她連門都進不了。陳振華忙著做飯,還給她媽端到麵前。程嬌嬌臨走時,從口袋裏掏出十張麵值一塊的,遞給林若冰,說給孩子買些吃的,“媽的,惡心誰呢?損誰呢?再窮我也不缺你這幾個糟錢。”林若冰對走出門時程嬌嬌說,把錢塞到他懷裏,陳振華在臥室換好衣服就出來送程嬌嬌,林若冰氣的在屋裏亂轉,程嬌嬌那個破鞋,落得如此境地還敢欺負自己,出門就讓車給撞死,最好是土渣車把她攆個粉碎。林若冰每見一次程嬌嬌,都要在心裏詛咒她一萬次。這世道如果沒錢了,鳥都敢在你頭上拉屎。
最後陳振華給林若冰買了輛電動三輪車,在街頭巷尾拉人賺錢 。夾縫中求生存的那類人。他們幹的是黃包車的營生,搶的是出租車的生意,靠自己的手,吃自己的飯。卻見不得陽光,誠惶誠恐的絕地逢生般賺錢。
買一輛電動三輪車三千元,再給後車箱焊個鐵架子,在鐵架子上隨便蒙上漂亮的油布,花上二百元,就可以像出租車一樣在街上拉客賺錢。俗稱“拐的”,意思大概是:人們乘坐出租車,稱為“打的”,如今三輪車拐走了“的”的生意,故稱“拐的”。這種投資小,見效快,收益多的營生,近幾年在繁華的街市上悄然興起。
幹這行你要把握好時間,畢竟跑三輪車是個無照營業的營生。早上八點以前,中午十二點至下午兩點,下午五點以後,可以出來在街上溜達溜達,拉客賺錢。好像鑽出洞的老鼠,探頭探腦的先看看有沒有貓之後,才出洞覓食。這是不言而喻的行業潛規則。要是你敢針尖對麥芒,統管這一行的“豹子”車,非把你吃了不可,整得你連本帶利都得賠出去。
三輪車在坑坑窪窪的泥路上顛簸,車身晃的厲害,人家已付過坐車錢了,但寧願走路,也不坐車,說他坐的心驚肉跳,怕前麵的路上要是再有一個大點的坑,會把他連人帶車一起給閃到水溝裏去,看林若冰細胳膊細腿的,駕馭一輛三輪車,感覺像用細麻繩在纖海裏的船,保不定哪一刻會人仰馬翻。小心翼翼地用不太嫻熟的技術摸索著開車回家,畢竟剛學會開三輪車,第一天上路,空車像豆子顆一樣蹦跳著向前。總覺得自己像大上海裏拉黃包車的車夫,鉚足勁、貓著腰、蹬直腿,隻顧向前跑,向前跑,跑向一個又一個屬於別人的目的地。沒有人在乎你,你僅承擔著“馬”的使命,地位卑賤,任人驅使。轉念一想,總比整天呆在家裏,當個全職的免費保姆,伸手向家裏人要錢,還要看人家臉色要好得多,像隻搖尾乞憐的狗,討骨頭時總要獻番殷勤、搖搖尾巴。現在無論你賺多賺少,終歸是靠自己的雙手得來的。就算這錢來路不太光彩,那也是出於無奈,開電動車拉客的人又不是她一個,這是一個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社會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