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沒有懷疑她的身份,卻仍舊感受到了某種微妙的割裂感。”
“這兩者的原因卻可以歸為一個,無非是她那副外強中幹的模樣可憐又虛幻。”
“傑,辛苦你今天跟著我來這一趟了,”掛上工作牌,溫婉的女醫生轉身揉了揉乖巧坐著的男孩的頭,叮囑道,“無聊的話可以到處走走,但是不要吵到那個區域靜養的……”
女人話未說完,門口處傳來同事的催促:“夏油——會議要開始啦!”
“來了!”女人應聲,又低頭拍拍兒子的肩叮囑,“媽媽開完會我們就回去給你過生日!”,才匆匆轉身離開。
“……”
寫了會作業,又發呆猜測了會今年的生日禮物,夏油傑轉了轉筆,收拾好書包,這才感覺耳邊清淨地很,不由得透過窗子望出去,看見雲邊暈出暖黃色,而醫院沐浴在初春二月的雪色下,周遭種了許多的山茶花,此時正是盛放時,看過去層層疊疊很是動人。
此時天氣還微涼,靠著窗有風吹過來,使人禁不住稍稍打個激靈,腦子也清明許多,思緒一時發散開。
夏油媽媽臨時出差開會的這家醫院是小型偏療養類的醫院,選址也靠近郊區,主打的就是清靜——但平時這個時間點,醫院有這麼安靜嗎?
盡管是剛上小學的年紀,麵對這種突發情況,夏油傑也已經隱隱顯現脫穎於同齡人的冷靜。從小就比常人靈敏些的五感此時不遺餘力地發揮作用,傳遞著休息室外不斷增強的壓迫感。再定睛去看門口,才發覺有朦朧的霧氣順著門縫不急不緩滲入,而自己儼然已被籠入其中。
這霧氣淺淡,在屋內飄搖,卻不見有絲縷溢出窗外。夏油傑試圖屏氣,但也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多此一舉,隻好在心裏歎了口氣。還是要出去看看——門是虛掩的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入這一點,果然讓人難以不提高警惕。
小心翼翼拉大門縫,夏油傑探出腦袋左右觀察,可惜看到的隻讓小小的他心裏不自覺打起了鼓。走廊上的確有人,卻都三三兩兩癱倒在地上,雙眼緊閉,皺著眉頭,像是都陷入了不太美好的夢中。依舊一片沉寂,連鼾聲都沒有,好在走廊上躺倒的人不多,夏油傑不至於慌亂起來。
不過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霧氣在一點點地變濃,速度不快,卻足以讓人恐慌。這似乎不是一個好的訊號,他隱隱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出現了,待在房裏也阻擋不了的不好的預感促使著他終於試探著離開房間,在這一層小心摸索。
一路從二樓來到五樓,他在病房外看見安靜躺著的病人和地上的醫護,最後在會議室看到了同樣癱在座位上的母親和她的同事們。會議室的門關著,夏油傑下意識推門,卻忽視了一點——
“哢噠。”
清脆的門栓內收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空間中回蕩,夏油傑猛的鬆開手,遵循著本能退後一步。幾乎是同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囈語從耳畔傳來,有一團黑漆漆的怪物速度極快地衝過來,在自己麵前恰好撲了個空。
危險!!
隻來得及看一眼這怪物的醜陋外表,夏油傑的大腦就發出尖銳的警報,身體比意識更快邁開步子,餘光瞥到那怪物之後還有無數格格怪笑的怪物在各個角落探出身體時,他渾身的細胞幾乎都在叫囂著——快逃快逃快逃!!!
仿佛是捅了怪物老巢,夏油傑飛奔逃跑,腦子裏卻很快冷靜下來思考:為什麼他一路以來都沒有這些東西,唯獨到了五樓……而且,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小學生尚未好好建立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碎了一地,那真切的邪惡氣息仿佛死神逼近,讓他不由自主地也急躁起來。
“不、不吃吃吃吃藥……苦……”
“什麼時候死掉……累啊累啊累啊”
怪物們發出古怪的囈語,那似人非人的語句讓他惡心又心驚。兩旁的視野不斷倒退,身後的壓迫太強,他隻能頂著壓力努力調動腦細胞——這一路以來,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快想,快想想!——
!夏油傑一個彎道打轉,猛的跑下樓梯,直奔自己一開始的起點——二樓
——是霧氣!從三樓到五樓霧氣擴散的速度其實有微弱的減緩,而一路下樓的逃跑以來,按理說那些怪物應該輕易就能抓住自己,可他們卻被越來越濃的霧氣壓製著無法靠近!!可是想通了這一點,對他又有什麼幫助呢?
身後的怪物們在樓梯上越聚越多,卻受到阻礙般無法踏入二樓的領地,隻能在原地互相擠兌,煩躁地怪吼怪叫。
夏油傑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喘氣,他體力一向很好,但年紀尚小,同時心中也有憂慮,這些怪物總會有衝破霧氣壓製的時候,何況現在局麵簡直讓人摸不情頭腦,找不到二樓如此獨特的根本原因,過不了多久他也會累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