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能再麻煩老板,他是這麼想的。
從病床上下來,要不是脖子上還纏著繃帶,沒人會相信,他幾小時前還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
他搬起老板坐過的凳子,抵住門把。
現在沒人會打擾,必須了解現在的處境,他先是在病房翻找一通,在牆角處找到了用塑料袋裝起的風衣,領口和袖口還沾著幹透的血跡。
風衣上幹透的血跡相對容易清除,走進衛生間接了盆冷水,因為沒有洗滌劑之類的東西,他隻能手動在沾染血跡處輕輕揉搓。
換上褲子,穿上風衣他來到窗前,醫院的窗戶設計的很奇怪,好像永遠隻能打開一個縫隙,那是人無法通過的大小。
把臉貼近縫隙,向下看去,呼嘯的風吹進耳朵,還帶著涼氣,他下意識拉高了領子,退後一步。房間裏的暖氣重新把他包圍。
而且剛剛看到的,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幾十米的高度讓他放棄了從窗戶逃走的想法。
他重新看向屋內,果然,天花板處有幾道白色的格柵,這裏是通向中央空調的管道,長方形的格柵隻有十幾公分寬,隻能容下半個頭,於是也放棄了。
還有什麼其他逃跑的方法呢?他開始思考。
這個房間連接外部的隻有這窗戶和門。
……然後,就這樣,他從醫院大門走出。
來到了大街,向著老板口中的二號街18號前進。
他還不知道老板口中的蟲子是什麼,或者說他知道一部分,那蟲子是“妖怪”,如果老板沒有說謊的話,那他能確定,那就是妖怪,某人的妖怪。
五年前,妖怪重返了現世,附身在人身上。
但妖怪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隻會附身於二十歲以下的人群。
他身體裏,也附身有妖怪。
之前能夠改變脖頸的構造,依靠的也是妖怪,不同的妖怪給予了附身者不同的能力。
他不知道那蟲子是誰的妖怪,那蟲子有何功效,也不懂始作俑者對老板一家是出於好意還是惡意。
所以他需要調查清楚,確保老板一家安危。
好在二號街離這裏不遠,走路十幾分鍾就能到。
他是十一點左右出發的,這段路程遠比他想象中要難走的多,快到目的地時卻遇到道路維修,鐵皮護欄讓他不得不返回重新繞遠路,結果十幾分鍾的路程硬是晃蕩一個多小時,才最終到達二號街。
他在街上走著,尋找那棟有紫陽花房子,不一會便找到了。
這裏房子是一棟棟的三層住宅,排列成幾排,每棟房屋隔有七八米寬,雖然這裏所有房子構造都一樣,那棟房子卻很顯眼。
這棟三層高的房屋擁有精美的歐式建築風格,米白色的外牆搭配著棕色的屋頂,莊重而不失優雅。別墅的外牆以深淺相間的大理石裝飾,在陽光下閃耀著華麗的光澤。蔥綠的藤蔓在牆壁上攀緣,庭院裏有兩排花圃,裏麵種著的就是他正在尋找紫陽花。
那花是藍色的,他想走近了觀察。
正當他想要仔細觀察周圍時,一張鈔票從天空飄下。
他抬起手,用食指與中指,夾住了。
這是張麵額一百的新鈔,直挺挺一張,沒有折痕,聞著還帶股新鮮的油墨味。他細心地平裝進風衣口袋,盡量不讓它產生新的痕跡。
再仔細一看,花壇周圍零零散散躺著十幾張一模一樣的新鈔,他一一收起,裝進口袋。
有的鈔票表麵還有細小的沙石,他斷定,這情況肯定持續了一段時間。
收好後抬頭向上看,想搞清楚這鈔票從哪裏來的。
大概過了十幾秒,又一張飄出,他也順勢找到了源頭。
二樓陽台,既然發現線索,就得去一查究竟。
他打量著陽台與牆壁,確認好情況後,開始很快地吸氣,輕輕吐了一口再屏住呼吸,擺出半蹲的姿勢,從地麵一躍而起,以一種不可思議地姿勢附著在牆上,借力一登,雙手便夠到了陽台的邊緣。
“你好啊~”
他驚呆了,麵前是位仿佛來自天空的少女,十五六歲的樣子,此刻,她半臥在地上那些銀線繡花的藍緞地毯上,上半身側靠在藤椅,左臂柔軟地繞著頭,右手芊芊地搭在陽台石階,旁邊放著兩遝嶄新的紙鈔,就是這隻手,一張張地往下拋撒紙鈔。
她穿著絲綢織成的純白連衣裙,裙子上半用兩條絲帶支撐,絲帶兩邊用銀線修飾,繡著波浪線細紋,兩條絲帶,一條靜靜地躺在鎖骨與脖頸的交接處,另一條卻從肩上脫落,耷拉在藤椅上 ,露出了白皙鎖骨與雙肩。
裙子下擺一直延伸到小腿,雙腿略微弓著,一雙美玉般的小腿並攏在一起,左腳光著,靜靜躺在地毯之上,右腳腳尖輕輕翹起,用拇指縫隙夾住拖鞋鞋麵,上下搖晃著。
一席長發,如瀑布般,順著藤椅流到地上。至於她的容貌,他已經沒有再多的詞句來形容,像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之類的詞句再也符合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