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真奇怪。

西域的毒,失傳已久,他也隻是在古書上了解到。

這軟骨香,則更為稀缺。

隻有寥寥幾行字介紹毒發症狀,至於來源和解毒方式更是聞所未聞。

稀罕。

皇宮戒備如此森嚴,下毒之人竟大膽至此。

是誰呢?

他又想起玥貴妃的樣子。

長得是挺像的。

但唯獨那雙眼睛,差遠了。

話本子裏皇宮嬪妃狸貓換太子的先例太多了,他忍不住就往這方麵想。

但帝王和貴妃的恩愛又是真真切切的,想來也沒這個必要。

敢在坐擁最高權力的人眼皮子底下下毒,還有渠道獲得這種西域罕見的毒藥,倒真是本事。

鶯桃看著這個漠北的首領一動不動地站在離公主一米外不遠處,心裏直打鼓,生怕他對公主做出什麼逾越之舉。

她是公主自己培養的唯一一個帶到宮中來的影衛,武力雖然沒有別的姐妹那麼強,但感知力和隱蔽性卻是極少有人比得上的。

通俗來講就是,她打不贏誰,隻是有能力不讓其他任何人感知到她的存在。

形勢所迫,她一般不承擔守夜的任務,也不會暴露在其他人派來的影衛麵前。

今夜特殊,暗中守在公主身旁的人不知為何都離開了。

她不是不想衝上去就阻止這個男子的靠近。

但武力懸殊,她貿然出擊,也隻是落得個死。

萬一惹怒了這個男子,怕是不好。

公主教給她們的第一要義:適度護主,保命要緊,不擇手段,東山再起。

厄斯爾拿出幹淨的剛撕下的布帛墊在小公主手腕上。

他會醫術,亦會用毒,鮮有人知。

脈象竟如此平穩。

這毒,到底是什麼來頭?小公主惹上什麼人了?

瞧著這麵色,毒素應是經年累月,完全和她的身體融為一體了,這才無法感知到脈象的異常。

活不長了,小公主。

他在心裏調侃著。

落寞又起,他知,他是不願她死的。

他這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極度隨心,雖才堪堪見了幾麵,淺薄也好,愛美也罷,他對李一諾是動了那方麵的心思的。

自小感情淡薄,他極少有如此強烈的感情衝動。

李一諾太有意思了,高貴的公主,狡黠的狐狸。

他迷戀於這種動情的感覺。

既活不長了,就與他去漠北吧。

漠北雖不如中原先進,但也好的很。

他對她,許是新奇,習慣了便不會了。

到了漠北,露出她嬌蠻的本性,討了他的厭便也好。

他向來不喜太過嬌氣的女子,太過難纏。

容顏易老,他該是見色起意。

若因著毒素容顏不再,到時,她若是死了,便也無事。

厄斯爾冷漠又理性,全然不見水下情動的樣子。

他輕輕收回白布,轉身離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沒等他離開多久,本該沉睡的人兒坐了起來,虛弱是虛弱,笑起來還是漂亮得驚人。

“公主,這人...?\\\"

鶯桃遲疑地問。

站這麼久就為了把個脈?

李一諾不受控地咳了幾聲,語調軟軟,“有人要上鉤啦。”

暗衛是她刻意揮退的,人也是她放進來的。

這毒,就拜托你了。

李一諾眼裏笑意沉沉,畢竟是她未來的夫婿,就幫幫忙吧,她想多活幾年

這一晚,厄斯爾睡得極不安穩。

他反反複複做著同一個夢。

李一諾身著大紅衣裳,豔麗的驚人,身段柔軟,在與他交合,每一寸皮膚都浮上粉意。

畫麵再轉,他兵臨城下,苦苦追尋她的蹤跡。

城牆上,帶著她特有標記的箭矢分毫不差地射入他的心髒。

再有,他抱著奄奄一息的她哭的泣不成聲。

他聽見她的心聲,“厄斯爾!”

語氣絕望又急切,撕裂了他的世界。

天亮醒來已是大汗滿頭。

全身像被水泡過一樣,筋骨酥軟,提不起一點力氣。

心下的感覺不似作假,卻又無從辨別何來如此多的夢境。

難道是真的怕小公主死?

巫術,他無情地想。

越來越多離奇的地方讓他不得不產生疑問。

他簡單洗漱一番,又恍惚間想起軟骨香,想到了她的死狀。

小公主一生漂亮,死的時候狼狽不堪,驚心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