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義父?怎麼可能?阿姊又是如何知曉的?”
攬月不知如何回答,世事變遷,她早已與往日不同,如今的她雙手沾滿血腥,已然不知該如何麵對昔日的家人。
沈淵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阿姊是來複仇的?”
攬月點了點頭。
沈淵連忙勸道:“阿姊不可。”
攬月疑惑:“為何?”
說實話,自從沈淵五歲起便被沈屹收養,或許是出於愧疚,亦或許是想要培養一柄趁手的刀,沈屹待沈淵還算是好。
十三年過去了,沈淵早已記不清那些死去的、家人的麵貌了。況且隻要有義父在,自己在官場之上便不會有阻礙。仇恨早已被多年來的富貴生活衝淡、利益當前沈淵自是選擇利益了。
沈淵有些急迫的說道:“阿姊,你便是現在殺了沈屹,父親他們也不會活過來了,何不讓沈屹活著償還?”
“償還?”
攬月不明白在弟弟的心中,什麼能償還這累累血債。
“父親生前一直盼著我能入仕,如今不是正好麼?隻要沈屹活著,憑借著沈屹我的仕途隻會是一片大好,如此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不是?”
攬月看著沈淵有些急迫的臉,看著他努力說服自己的樣子,說不出現在是什麼感受,有喜悅、有無力、有失望、有憤恨,這些情緒不斷衝擊著攬月的理智,讓她不知道該做什麼。
“璟兒,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攬月伸出手似是想觸摸沈淵的臉頰,卻在逼近沈淵的瞬間變為手刀,砍暈了沈淵。
做完這一切後,攬月緩緩站起了身,動作有些踉蹌、似是沒有力氣支撐站不穩了一般,那雙明亮的眸子也黯淡了。
她有些無力的對靈祐說道:“你將他帶回聯絡點吧,明日行動結束後再放了他。”
靈祐有些擔憂的看著攬月道:“那阿姊呢?”
“我沒事,我自己一個人走走,你先回去吧,一切按著計劃行事。”
說完,攬月也沒有等靈祐的答複,徑直便離開了。
靈祐看著攬月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而後便帶著沈淵離開了。
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片片雪花飄落在攬月的身上,她伸出手去接,看著雪花在手心一點點融化。
攬月是喜歡下雪天的,看著落雪將處處都染白,仿佛一切的陰暗都被掩蓋,也仿佛能暫時洗去自己身上的血腥、罪孽。
走至一處河岸邊,攬月跳起祭舞,紫衣在一片雪色中翻飛,祭舞落幕的瞬間,攬月也倒在一片雪色中,好似一隻被囚的蝴蝶奮力振翅,卻依舊逃不出囚籠。
她就那樣躺著,靜靜的躺著那裏,仿佛一潭死寂的湖水,再也生不出半點波瀾,任由風雪落在她身上。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攬月聽到了,睜開眼看到了裴禮,卻又將眼睛閉上了。她實在太累了,再也沒有精力去偽裝、去應付,此刻她隻想靜靜的躺在這裏。
這是裴禮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攬月,脆弱、疲憊、了無生機,好似輕輕一碰便會碎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