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白,你該不會,當真對我動心了吧?
宋浮白扯了下嘴角,喉嚨發緊,啞著聲音笑道:“阿意,我知道你在故意引誘我,我...我也是啊,我也在勾引你。”
“你沒有...被我勾引到?沒有的話,那我再努努力。”
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指尖忽地顫抖了下,伸手掏出了衣襟裏的石頭。
遞到她麵前。
那是在蛇窟裏,從任蘇意身上掉下來的石頭。
阿然之前告訴她,宋浮白對小時候沒有好好珍惜母親給他雕刻的木雕而耿耿於懷。
所以他教她雕宋浮白記憶裏的那個娃娃。
任蘇意在蛇窟為了不讓自己睡著,拿起了石頭雕刻著。
她雕的不好,就先磨平了底部,刻了一個“白”字。
上方隻雕了一個雙丸子頭的雛形。
如今躺在浮白手心裏的石頭,已經是個雕刻完整了的小人兒樣了。
看著他小心翼翼又帶著一絲哀求的笑容,任蘇意目光閃爍了下,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不過都是我拿來引誘你的工具罷了,我不過是在玩,宋浮白,你明白了嗎?我不喜歡你。”
宋浮白呆滯地站在那,胸口像是被巨石碾壓,沉悶地透不過氣來。
任蘇意雙手緊緊握拳垂在身側,她硬起心腸,抬眼道:“你忘記你舅舅是怎麼死的了嗎?”
宋浮白身軀一震,瞳孔猛縮。
舅舅自戕的前一晚,抱著他哭道:“阿白,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生不如死,阿白,不要愛上任何人,不要學舅舅,記住了嗎?”
第二日,最疼愛自己的舅舅嘴裏銜著一朵嬌豔的山茶花,安然躺在地上。
流出的血,似是開花沼澤,混著鮮紅的花瓣,包圍著他。
鮮血,尖叫,哭喊。
像是在為一場絕望的愛戀發出最後的嘶鳴。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他握著石頭的手緩緩落下。
耳邊響起任蘇意那冰冷的,帶著絲嘲意的聲音。
“宋浮白,我再問你一次,你該不會,真的對我動心了吧?”
任蘇意問過他三次這種問題。
第一次,是在桃花林,他怎麼回答的?
宋浮白反應慢半拍地側了下頭,他思索了半刻,想起那時回答的是:我喜歡你,我要和你談戀愛。
第二次,是他使壞在水中強吻了她後,她問他動情了嗎?
他答,動情了。
這是第三次。
手中石頭被他碾成泥,一點一點從手中掉落。
他扯著蒼白的唇,露出一絲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笑來。
“沒有,我怎麼可能對你動心?我也都是騙你的,好巧。”
一聲輕微的碎裂聲,金色印記消散。
不愛時,愛可以輕易宣之於口。
愛時,這個字則如千斤重,再難吐露。
宋浮白站在那,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麵具,眼裏卻空洞無比。
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風,仿佛穿過了他的身體,刮的生疼。
明明烈陽初升,六月盛夏,他卻如墜冰窟,手腳冰涼。
任蘇意垂下眸子不再看他,她輕聲道:“就此別過,保重。”
孟卿玨趕到時,宋浮白仍站在那裏,長久地一動不動。
屬下們上去勸過,他好似沒聽見般,隻是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