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虯弑魔沒想到麻超還有報恩情結,看來想要說服他,絕非易事。文琅趁機說道:“將軍此言差矣!知恩必報,乃大丈夫所為,但並非永無休止。你為吳帥效力,大概也有十數年,就算再大的恩情,也償還清了。何為大丈夫?是必曉事理,明黑白。倘若一味寄人籬下,行不義之舉,與屠夫何異?如今狼無形為了一己私欲,令多少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這一點,想必吳帥也會考慮的。他已經答應與義軍和談,倒戈起義。將軍何苦抱殘守缺,站在正義的對立麵呢?”

麻超無語,回想這幾年來殺戮無數,眼看著無辜百姓慘死於刀劍之下,自己也曾捫心自問,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報恩,就可以昧著良心去殘害別人?聽文琅一席言,麻超心裏產生共鳴,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當以除暴安良為己任。

虯弑魔走上前去,親手將枷鎖打開,說道:“前人雲: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望將軍明辨是非!”

麻超拱手道:“承蒙教導,超茅塞頓開。若真的如先生所言,英王順天行事,超願意歸降,盡綿薄之力。”

虯弑魔與文琅欣慰而笑,狄毓說道:“恭喜麻將軍幡然醒悟,我在江湖之中,素聞百姓說起,英王所到之處,均田免糧,減免賦稅。百姓無比稱頌。麻將軍可體察了解。”

文琅吩咐手下,趕緊打掃一間宅子,讓麻超休息養傷。狄毓見一切安排妥當,便起身告辭。文琅和虯弑魔再三苦留,無奈狄毓自言江湖散淡之人,尚有要事,去意已決,幾人便惜惜而別。

吳山桂退兵三海關,隻是緩兵之計,並無談判誠意。這一點文琅很清楚。僅憑其子吳夢雄一個作為人質,顯然無法讓吳山桂甘心起義。文琅心生妙計,吳山桂最喜馬圓圓,也就是藝人馬三娘。曾賦歌《圓圓曲》以表鍾愛之情,可是馬三娘被狼無形長子狼迫天所擄,吳山桂敢怒不敢言,忍氣吐聲,心中必然惆悵不已,何不將馬三娘從狼迫天的手中奪回來,那麼吳山桂定然歡喜。狼迫天失去馬三娘肯定懷疑吳山桂所為,兩人勢必反目成仇。一個是其子吳夢雄,一個是其深愛的女人馬三娘,義軍有兩個籌碼,不怕吳山桂不妥協。

此番任務重大,不容閃失,隻能巧取,不能豪奪。虯弑魔主動請求前往,韓陵再四懇求陪同,文琅和英王商量之後,也覺得其他人難以完成重任。虯弑魔和韓陵武功高強,勝算較大。英王親自送二人出城,一再叮囑小心為上。

話說虯弑魔與韓陵一路西行,極速狂奔。跋山涉水,巧過敵關。不知多少晝夜,終於趕到橙雪地域。望著熟悉的河山,虯弑魔想起一代女皇程傲雪。她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直至殺身成仁。其德淳善義,足堪彪炳千古,萬世流芳。

古老的泰陽城已遙遙可見,慘淡的夕陽掩映著一抹黑色的輪廓。城郭之間,幾家農舍炊煙嫋嫋。虯弑魔與韓陵勒住韁繩,拿出易容師精心細作的頭套,改頭換麵,立刻變成一老一少,儼然祖孫之別。

虯弑魔道:“此時出城多,入城少,盤查必定嚴密。今晚暫借宿農家,明日上午趁機入城。”

韓陵仍是少年模樣,見虯弑魔老氣橫秋,不禁笑道:“大父之言,敢不從命。”

虯弑魔付之一笑,心想:義軍之中,臥虎藏龍,竟有擅長易容之術者,手法之高明,令人拍案稱奇。明日以此麵目出現,黃風兵斷然不會察覺。

兩人以商販之名,到農家借宿。農家老漢與婆娘,心地善良,連忙騰出一間草屋,端來粗茶淡飯。虯弑魔掏出幾塊碎銀,嚇得老漢連連擺手,說道:“不過住宿一夜,那值得這許多銀子?”韓陵接了過去,硬是塞進老漢手裏。老漢喜不自勝,慌忙吩咐婆娘燒些熱湯,一會供客官泡腳解乏。婆娘應了一聲,歡天喜地,燒水去了。

虯弑魔問道:“我本是橙雪百姓,自幼去了紫煙經商,幾十年未曾返回故裏。如今天下大亂,橙雪為黃風所侵,不知百姓過得怎樣?在此統轄的官員,為政如何?”

老漢歎道:“橙王在世,百姓安居樂業。誰知黃風魔降世,糟蹋咱大好河山。我兩個兒子,都在守衛泰陽城的時候戰死。撇下我們不中用的老家夥,活著也無甚趣味了。像我這樣的破敗人家,少說十之八九,老百姓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