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祖逖的意料,傳說中頗為精通行軍布陣的石勒的大營布防竟是如此脆弱,兩千鐵騎輕而易舉地突破了前營大門,直讓祖逖錯以為自己中了埋伏。但敵軍營寨中四處奔走逃命驚慌嚎叫的士兵告訴他,這不會是個埋伏。石勒,確實大意了。
沒有人聚攏殘兵,沒有人組織反抗,石勒的軍隊如一群無頭蒼蠅般在營內被鐵騎追趕地四處撞牆。祖逖大殺了一陣,後方突然傳來一陣號角聲,隻見一支半奴隸兵半正規軍的部隊已經倉皇集結在前營門口,正朝著己方列陣。祖逖心中疑惑,但仍下令重整列隊,兩千訓練有素的精銳迅速列好陣型,在祖逖的率領下再次朝石勒軍突擊。
這一下,如同一塊大石頭砸進了一個裝滿雞蛋的籃子中,兩千鐵騎將石勒方倉促列成的戰陣打了個粉碎。奴隸兵戰陣一觸即潰,甚至沒有任何抵抗便死的死,逃的逃,亂成一團。正規軍雖在將官怒喝下勉強穩住陣型,但也架不住騎兵的強大衝擊力,更兼眼前的煉獄模樣,使得不少匈奴士兵漸漸膽寒起來。本來就不怎麼堅固的戰陣,已是慢慢要被穿透了。
祖逖在眾親衛的護衛下,張弓拉箭,朝石勒軍的各個將官射去。本就驚亂的石勒軍失去了將官的約束,再也抵擋不住,當下作鳥獸散四處奔逃而去。待殺散前來堵截的數千人之後,祖逖回韁朝石勒中軍大營望去,隻見其營門緊閉,周圍高牆已架起無數強弓硬弩,隻等祖逖率軍攻上,就要把兩千騎兵射成馬蜂窩。
咬了咬牙,祖逖舉刀喊道:“弟兄們殺得好!咱們回城!”
兩千人一齊應了聲諾,轉過頭浩浩蕩蕩朝東門行去。
而此時的劉曜已經醒悟過來,欲要趁虛強攻南門,卻見雒陽南門上燈火通明,無數精甲嚴陣以待,碩大的攻城巨弩也在黑夜中露出瘮人的獠牙。劉曜又看了看己方士兵疲憊的眼神,歎了口氣,下令撤軍。
大帳中,呼延亮擔心地看著劉曜,上前問道:“大都督,今夜一戰,石勒部怕是損失不小。我軍攻城又要費些力氣了。”
劉曜搖搖頭,良久才說道:“今夜戰事失利,皆是本都督之過。本都督原以為隻要以大軍圍城三天,晉人中就會有軟骨頭主動要求做內通。誰想不僅沒人做內通,反而讓祖逖又組織起一支新軍來。事實上我軍zhan有絕對優勢,隻要抓緊時間猛攻城牆,以正克奇,雒陽早就是囊中之物了。傳令下去,今夜大夥好好休息,明日開始攻城!”
“遵命!”呼延亮大聲應道,隨後下去了。
呼延亮剛出去,又一員小將進來道:“大都督,這是方才石勒派人送來的信。”
劉曜眉頭一皺,道:“拿來看看。”
那小將應了一聲,將書信呈上。劉曜打開仔細查看,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到最後,滿麵怒容,直欲拍案而起,可手快碰到桌案時,又停住了。此夜一戰,石勒部七千奴隸兵全軍覆沒,一千趙軍潰敗,石勒的嫡係精兵也有一千多的傷亡,可說是石勒這一路軍已是廢了大半功力。
劉曜來回走了幾步,冷笑一聲,坐回桌案刷刷寫了一封信,交給那小將道:“把這封信著人交給石勒,現在就去!”
“是!”那小將大聲應諾,風風火火跑出了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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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時,趙軍大營中便升起嫋嫋青煙,石昊早起在城牆上看到,連忙去找祖逖。片刻後祖逖及麾下眾將一齊趕到城樓,見到如此情景,一個個都是眉頭苦皺。
祖流見眾人都默然無聲,率先說道:“都督,趙軍大肆造飯,預計不久就要開始全力攻城了!我們怎麼辦?”
祖逖右手狠狠抓住女牆,慢慢說道:“還能怎麼辦,令各軍依計劃站好崗位,後勤軍迅速造飯送上城牆,另外,嚴尚——”
“屬下在!”一名文官站了出來。
“你去組織先前發動的百姓,運送滾木石塊箭矢到城牆上,不得有誤!”
“屬下遵命!”嚴尚拱手點頭,立馬走下城牆去了。
“各將回到本部所在,準備迎敵!”
“是!”眾將得令,很快便走了個七七八八,祖逖眉頭緊皺,又下令道:“祖約,著你率領一千五百新軍,居於城中,聽我號令支援各處!”
“是!末將遵命!”
待祖約走下城樓,祖逖又下令道:“司馬宗,著你率領一千新軍,趕往西門支援!”
“是!”司馬宗也是奮力領令,走下去了。
祖逖仍不敢鬆懈,回到城樓屋內死死盯著地圖,就怕哪裏防線有所疏漏。石昊端上一杯茶,道:“都督,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祖逖點點頭,剛要喝茶,門口衝進來一員偏將喊道:“都督,趙軍開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