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在滿是車轍的鄉間小路沙沙駛過, 沈樂綿享受著微風,時不時伸出腳尖去夠田埂旁肆意生長的野草。
“不要亂晃, 也不想想自己現在多重。”
任逸後背跟長了眼睛似的, 沈樂綿偷偷衝他吐了吐舌頭,心說她才不重呢。
自從步入初中以後,任逸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載過她回家了, 畢竟她現在長高了很多, 也會自己騎,不能總當小孩子養。
這次能重新回到“寶貝後座”, 還得多虧上周下雨摔了車, 沈樂綿看著自己膝蓋上被紫藥水染過的一大塊傷口, 突然覺得它也沒那麼醜了。
下午的日頭有些晃眼, 沈樂綿打了個哈欠, 靠在了任逸背上。
男生的身子似乎是僵了一瞬, 不過沈樂綿並沒有在意,滔滔不絕講起班裏的事情來。
初二是一個人從小孩變成少年的重要時期,和身體變化相伴隨的, 還有情感上的懵懂與躁動。
誰喜歡誰啦, 誰和誰表白啦, 誰表白被拒失戀啦, 這些大人們看起來不值一提的鬧劇, 卻像是一團充滿光熱的火, 不斷吸引著一名又一名少男少女前赴後繼。
沈樂綿倒是沒有這方麵的煩惱, 但這並不妨礙她愛聽,隻要班裏有同學開始聊八卦,絕對會有她的身影。
“今天老劉又截獲了一封情書, 還當眾指出裏麵的錯別字, 哈哈哈,寫情書的那個男生臉都變成豬肝色了,就林
祥哥家裏賣的那種豬肝......”
“要叫劉老師,別沒大沒小的。”
任逸不太讚同地教育道,頓了頓,又問:“你們懂什麼叫情書嗎?”
作為一名骨灰級八卦愛好者,怎能不懂情書是什麼!沈樂綿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
“當然懂了!”沈樂綿不服氣地坐直身子,因為動作太大,任逸差點沒握住車把。
“坐好!”任逸額角直跳。
沈樂綿聲音小小的:“哦......”
“我是說,情書有什麼不懂的嘛,”沈樂綿哼哼,“我還收到過幾封呢......”
沈樂綿本是隨口一說,誰知任逸的語氣卻突然變了。
“誰給的?我怎麼不知道?”
沈樂綿一愣:“就是......前一陣,幾個同班同學呀......不過我都沒有答應。”
說完這句話後任逸就沒再說話了,沈樂綿莫名心虛,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哥,你總不會和劉老師一樣死板,反對我們談戀愛吧......”
椿鎮由幾個零散的小村莊組成,前麵就是他們住的村子的入口了,任逸轉了個彎,從土地騎到青石板路上。
“我當然不死板——”沉默良久後,任逸輕飄飄地說。
沈樂綿眼睛一亮,剛想誇她哥開明,就聽男生話鋒一轉,語氣冷得要掉冰渣。
“我隻會打斷他的腿。”
沈樂綿:“......”
一場愉快的放學路兄妹談心就這麼被一句“打斷腿”打沒了,沈樂
綿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幹脆埋頭吃刨冰。
她喜歡又涼又甜的東西,所以阿婆家一到夏天,總是批發一兜子冰棍存著。
“哥哥吃不吃?勺子隻有我用過。”沈樂綿挖起一勺湊到男生嘴邊,任逸嫌棄地瞥了眼,最後還是吃下了。
“太涼了,肚子疼別怪我。”任逸說。
沈樂綿笑嘻嘻的:“我胃腸好得很啊!”
“謔,是誰家小姑娘這麼大口氣?”一個穿著製服的男子哈哈大笑,走過來拍了拍沈樂綿的頭。
“姑娘大了就不能老吃這些了,不然以後受罪。”
是當年處理雜貨鋪盜竊一案的孫警官。
沈樂綿禮貌地衝他問好,又忍不住去問:“受什麼罪?”
孫警官笑容一僵,轉念一想這丫頭從小沒爹沒娘的,阿婆年紀大,她哥又是個男孩,小姑娘啥也不懂也不是不可能。
“以後你就懂啦,問問問,這麼喜歡刨根問底!”孫警官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