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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江生雙眼失焦地望著夜空。

這種感覺還真他媽的似曾相識, 他好像不再是腰纏萬貫的仲老板,不再是A大的優秀畢業生, 不再是那個每天講著洋文, 喝著咖啡,左擁右抱的翩翩公子,而是又變成了當年在椿鎮, 被養父打出家門, 躺在地上狗都不理的小毛賊、二溜子。

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哪怕後來被遠房親戚領走, 他們也隻是為了有個“後”養老, 從來不拿正眼看他。

沒有人拿過正眼看他。

不管他爬得多高, 他總會覺得有人會在背地裏說他壞話, 瞧不起他, 他的內裏已經爛掉了, 隻有不斷獲取更多的金錢和權力才能勉強填補他的空虛,讓他看起來沒和外表的光鮮亮麗過於脫節。

他就是這樣虛偽,這樣虛榮, 因為他忘不了他的過去。

那是他的恥辱, 他的一生都會因為那段灰色記憶而抬不起頭來。

仲江生的頭腦愈發混沌, 可能人生就是這樣吧, 到頭來一無所有。

他忽然就想到了宋琪。

那個女孩是他前三十年來, 遇見的唯一一個發自內心崇拜他的人。

有的時候仲江生自己都會覺得宋琪對他的崇拜過於盲目, 他德不配位。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人?

還會為他這種人哭泣, 哭得這麼傷心。

要是宋琪真的知道了他的真實麵目,肯定會討厭他吧......

不,她已經很討厭他了, 仲江

生苦笑著想。

他還記得, 在被宋琪拉黑刪除的那段日子裏,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溫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

表麵上是閑的沒事隨便看看,實際卻像個無藥可救的癮君子,在藥癮發作的時候可憐地翻箱倒櫃,找到的隻是過期的空瓶子。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從宋琪從他的世界消失後,他開始更加頻繁地喝酒,更加隨心所欲地更換伴侶,再到後來一言不發地遠走他鄉,都是因為生命中少了一個最重要的人。

當局者果然還是迷的,直到十年後的再次相遇,他才慢慢察覺到了自己真正的心聲。

可惜已經太遲了。

“隻要你敢和我走,我就放了這個小孩和女人,如何?”

顧迪的聲音再次響起,仲江生抽離了回憶,沒什麼溫度地笑了聲。

“既然我這麼廢物,為何還要堅持要我的命?”

“因為我是個完美主義者,”顧迪挑眉,“誰會容忍自己的‘作品’,被一條害蟲踐踏呢?”

“仲江生,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宋琪像護小雞仔一樣護在他身前,要是她身上有毛的話,一定都是炸著的。

“姓顧的,你休想得逞,跟我江生哥玩心理戰你是贏不了的,告訴你,不管你怎麼貶低他,我江生哥,永遠是最厲害的!”

——我江生哥永遠是最厲害的。

仲江生眨了眨眼,鼻根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

是啊,這小丫頭以前最愛說的就是這句話。

每次他講

完一道題,或者讀完一篇英語課文,都要在屏幕那頭,興高采烈地誇他半天。

她怎麼這麼傻呢,學習學不好也就罷了,眼睛還瞎。

他這種人,到底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所有人都因為宋琪的話而爆發出大笑,以至於沒人留意不遠處那叢微微晃動的灌木。

仲江生忽然就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

這個笑意倒是被顧迪捕捉到了,他不自覺地擰眉,不理解都到這個時候了,為什麼仲江生還在笑。

“你笑什麼?”顧迪莫名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仲江生扯了扯嘴角,幹脆笑出了聲,於是顧迪的預感更強烈了。

“我在笑你大、難、臨、頭。”仲江生一字一頓,不知是被痛的,還是故意挑釁。

“我可能一輩子都隻是一條狗,但這世上多得是獅子老虎,所以我怕什麼?”

“嗯?”顧迪按著槍,身體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