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煙潯的手輕輕掃過南梓涵散落在背後的墨發,慢慢移向她蒙著雙眼的發帶,虛撫著那藏於發帶後的眼睛,表情閃過一瞬痛惜,卻很快便回複了往常的微笑道:“你無需念咒,卻能使用咒術。無需眼看,便能辯其位。我猜想,你即使蒙著雙眼,仍然能‘看’得見,對嗎?”
楚煙潯猜得不錯,南梓涵的確能“看”見,可這種“看”,並非以肉眼看,而是以靈力的浮動來“看”。
她自方才記憶混亂後,便感覺腦中流過屬於“南梓涵”的一些記憶片段。她能記得一些咒法,也知道,這個原身的能力為何,而這個原身直到身死,也沒有把這種能力公諸於世。
那便是,靈線,也是,她在夢境之時,看見的那些光線。
世間萬物皆有靈,有生命之物,便有著僅屬於他自身的靈氣。南梓涵這原身自出生起,便能以肉眼看見生靈身上的靈力浮動,而那些靈力,會化作肉眼看不見的絲絲縷縷,繞在生靈的身上,這便是每個生靈身上都有的“靈線”。
她閉上雙眼之時,便是把靈力集中於雙眼,去以她並不知道如何運用的能力,感受著周邊靈力的流轉。待她捉到那些靈力感覺時,卻又生懼怕,懼怕看見眼前那凶祟之物,於是她便想,若是能把眼睛蒙上,她便能透過蒙眼之物,擋去眼前的那凶祟的形態,或許便能以這特有的瞳目去看清周圍的靈線。
果不其然,蒙上發帶後,她便在發帶之下打開眼睛,運轉著自身不知如何的靈力,靈力雖有不滯,卻還能稍稍集中於雙眼,那些浮在空中繞過萬物的靈線,便浮於她的眼前。
至於為何不用詠唱便能使出咒術。
這個問題,她倒不太確切。但她發現,她現在不僅有著原身的力量存在,吸血鬼的力量,也可能保留了下來。
原因無他,隻是她現在非常饑餓。
常人饑餓之時便想要吃東西,而吸血鬼饑餓之時,便想吸幹眼前人的血,即使那是生人。
而現在,她非常渴望楚煙潯身上的血,尤其殘留在他肩膀上的血氣,一直繞在她的嗅覺上。
可他們身上有死靈契,即使饑餓難耐,也得忍著。傷了楚煙潯,便等同傷害自己,而且她不懂如何破解鬼打牆,也不知道現在她這種微弱的靈力能做到何種地步,便隻能暫且依靠楚煙潯,且別無他法。
要把楚煙潯變成食物,那還得離開這裏再說。
想到此處,她便舔了一下嘴唇,像是生生地把快要流出的口水吞回去般。
從她對血的渴求推斷,先不論血祖之力與否,可吸血鬼的力量,或許存在於她這個身軀。但存在了多少,便不得而知。
就像楚煙潯說的那樣,她不懂咒文,空有靈力,但若是懂得如何使出咒術,但於現在的她而言,使咒術的法子便如同走路一樣,無需作出思考,便能使了出來。
直到楚煙潯說的“詠唱”為止,也不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她捉著楚煙潯在她耳邊的手腕,沉聲道:“你問一個失憶的人也是徒勞,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詠唱是什麼,也不知道你所說的‘看見’是什麼。蟲子的方向沒有改變過,我隻是依著蒙眼前的那個方向放出咒術而已。”
楚煙潯挑著眉道:“哦?如此說來,娘子是誤打誤撞成功了?”
南梓涵用力把楚煙潯推開道:“不知道。”
她的原身為何要隱瞞能看見靈線這件事,還有她現在不用詠唱便能使出咒術這件事,是否與她為血祖有關,還是與她得到楚煙潯的力量有關,她並不知道。但既然原身有意把這些事情都瞞著,也必定有著她的原因,現在這狐妖的能力不明,所有事情都亂糟糟,她不想再為自己添堵。
鬼母的口中依舊發著“痛”的聲音,南梓涵蒙著的雙眼隻看到一堆靈線繞成一個人形趴在地上,並不能看見鬼母的原型,這也是她蒙上眼的另一個的因,起碼視覺上,先不那麼可怕,萬事便皆有轉機。
但南梓涵既然在楚煙潯跟前否認了自己能看見靈線這事,即使多不願意,還是得把蒙在眼上的發帶取下來,不然便要裝瞎才能騙過眼前的狐妖。
可當她想把發帶取下時,手腕便傳來了微涼帶溫的觸感。
楚煙潯抓著她的手腕,把她要拆下發帶的手固住道:“既然怕,便不要解下來。”
南梓涵長歎一聲道:“不解下來,我便要當個瞎子了。”
楚煙潯仿佛傳來一聲輕笑,須臾後道:“為夫當你的眼睛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