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很安靜,靜得幾乎能聽見針線落地的聲音,床下傳出的一點小動靜被這一屋子的平靜放大地極其突兀。
冉玖汐悄聲靠近床邊,低頭往下看去,黑狐露出的一小截尾巴上滿是疑似灼傷的紅痕,看得她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不是說有了她的血便不會被灼傷嗎?
一想到黑狐有可能獨自無聲地忍痛了兩天,冉玖汐心疼到把黑狐抱出來的手不可抑製地微微發顫,忍淚極力壓製著雙手顫動的幅度,生怕弄疼了他。
下一刻入眼的是他那稀疏了大半身毛遍布紅痕的皮膚,像極了受過嚴酷刑罰的囚犯,每一處傷痕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看得冉玖汐心頭陡然一緊,心底猛地掀起一股窒息的疼痛感,疼得她的手倏地蜷縮了起來,碰得黑狐痛呼了一聲。
“疼嗎?”
冉玖汐動了下緊張到僵直的嘴角,輕聲問道。
黑狐:“你想幹嘛?”
他隻感覺今日的冉玖汐異常不對勁,他也不至於把她醜成這樣吧,雖然他現在這個樣子確實醜得出奇。
“身上沾的怪物血太多了,幹了之後不好洗,把自己搓禿了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注意到冉玖汐眼角的零星淚點,黑狐驚了一下,於是無奈地把這一身禿驢樣交代了個前因後果。
“那你幹嘛躲著不吱聲。”
冉玖汐鬆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砸了回去,砸得她心肝肺都疼了起來。
黑狐眼皮也不抬道:“頂著這禿驢樣出去晃蕩,你是把我想得有多心大?”
這麼一想好像確實沒什麼毛病,要是他真出去晃蕩,先不說黑狐能不能接受,她自己都覺得麵上掛不住,一時間啼笑皆非。
“哪有你這麼蠢的?自己洗不掉不知道等我給你打理嗎?不嫌疼?”
冉玖汐笑了一下,不過還是挺心疼,畢竟皮膚傷成這樣一動就疼,至於他身上的毛,想不禿也簡單,把洛憶南給她披上的那件黑袍改造一下讓黑狐穿上,最好把他包裹得嚴實一點就看不見有多禿了。
屋裏的說話聲一停,冉玖汐便聽到門外響起漸重的腳步聲。
“睡了嗎?”
蕭悅輕聲敲了兩下門框,觀察到屋裏頭明亮的燈火,便沒有急著離開。
“送吃的是嗎?馬上就來。”
冉玖汐快速起身,開門之前還不忘上手一推把黑狐胡亂塞進床底,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待在裏麵。
對於隔著門縫都能聞得到的飯菜飄香,冉玖汐仿佛被加持了十足的動力,飛快地邁著步子,在蕭悅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開了門。
“愣什麼呢?進來坐。”
冉玖汐十分自然地拉著蕭悅一道坐下,順勢接過她手裏的食盒,三兩下就打開並且逐一端了出來。
蕭悅依舊震驚於她上一秒還在回話,下一秒門就開了的速度,回過神來冉玖汐已經在吃了,貌似還吃了不少。
“皮膚擦傷用的藥膏有嗎?”冉玖汐往床的方向偷瞄了一眼,確認他沒出來之後放心地繼續開展她的填肚大業,隨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最好是見效快一點的。”
“哪磕傷碰著了?”
蕭悅驚得冷汗都出了,差點想掀開冉玖汐衣服好好檢查一番看看嚴不嚴重,生怕洛憶南去找她算賬似的。
“額……隻是正好用完了想備一個在身邊。”冉玖汐看著她緊張自己也莫名跟著緊張,“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隨口一說而已。”
“沒傷著就好,要點藥膏,多大點事呢,我待會就可以拿過來。”
蕭悅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冉玖汐昏睡期間有什麼傷沒檢查到位,嚇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你慢慢吃吧,我去給你拿藥膏,一會再來收拾。”
她這幾日被那群獸崽子折騰得夠嗆,又突然被冉玖汐嚇得一驚一乍,實在想早點回去平複一下自己幼小的心靈。
“順便帶個針線什麼的,應該不麻煩吧。”
冉玖汐自然希望有個人陪著嘮嗑,但想起黑狐那一身通紅就立刻打住了這個想法。
蕭悅點頭應了一聲“好”,也沒多問,帶上門就揚長而去了。
清靜了沒一會又有人來敲門,這一次是武隊的副手——孟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