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客廳內隻剩下兩個人,準確的說是一人一疑似鬼的未知生物。

周生辰靠著門扶額,他並不想承認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著虛無縹緲的鬼。

但是誰能告訴他眼前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努力像個人一樣飄過來的未知紅衣邋遢生物,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得炸成一團紅煙,又快速重組後,瞬間移動到他的身邊,小手可憐巴巴地揪住了他浴袍一角。

她個子將將夠到他的下巴,與妹妹文幸差不多高。但是文幸的話會直接拉住他的大手嬌嗲地搖晃,而不是這樣怯怯地拉住衣角,一副生怕被厭煩的小可憐模樣。

無論如何,這完全不符合科學!周生辰腦子有些混亂。“走吧,我們聊聊”他一定是瘋了,居然企圖與這個“小女鬼”溝通。

周生辰徑直走向沙發,而那蒼白的小手並不打算放手,拉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著走了過去。在周生辰坐下後,不舍地鬆開手。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地站在他的麵前聽候訓示。

“坐吧”周生辰歎息。

小女鬼盈盈行了個雅致的禮,這才離周生辰大約一米的地方坐下。不遠不近,令人很舒服的社交距離。雙手交疊坐姿筆直,周生辰甚至能感覺到亂發下她熱切又不失禮的注視。

周生辰暗暗讚歎:如果她真的曾經是個人,那麼她一定是世家貴族精心培育出來的大家閨秀。

突然小女鬼害羞地別過了臉,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周生辰就是感覺她在害羞,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被他賦予精準的意義,這種感覺甚至奇妙。但是她為什麼會害羞?周生辰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她目光最後停留的地方。

浴袍領口慵懶的敞著,露出一片惑人的瓷白,周生辰紅了耳尖。他攏了攏領口,尷尬地起身給客人沏了一杯茶。雖然並不知道這位特殊的客人能不能喝茶。

小女鬼居然凝成了實質,端起茶杯淺淺嚐了一口,小手嫌棄地一指,茶杯穩穩地朝著室內的綠植飄去。飄到一半又像是彈力球一樣穩穩地飛回了她的手裏。

她重新抱著茶杯埋頭啜飲,最後把空空的杯子舉到周生辰麵前,露出森白的貝齒一笑。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是周生辰好像又猜到了她的意思:看,我全喝完了,快表揚我。

披頭散發的小女鬼嬌憨的模樣,成功讓周生辰嘴角不知不覺地上揚。

“你叫什麼?為什麼要跟著我。”周生辰放鬆地倚著沙發問,現在他無比肯定這個有些迷糊的小丫頭絕對不會傷害他。甚至從她的行為中感受到了近似於親近的意味。

小女鬼反射弧有些長,像個雕塑一樣呆了好大一會兒,似乎在絞盡腦汁去想明白他的問題。她緩緩往周生辰身邊挪了點,蒼白的小手就要去抓周生辰的手。從來不喜歡被陌生人碰觸,周生辰本能地躲開了她的手。

小女鬼失落地收回小手,頭垂的更低了,之前還能隱隱看到些五官,現在全是一片隱影,讓她看起來更駭人了。但是周生辰卻感覺到她在難過,如果鬼會流眼淚的話,她大概要哭出來了?

周生辰心裏生出愧疚之意,他優美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俊逸的臉上滿是糾結,最終板著臉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小女鬼的麵前。

一刹那,小女鬼雀躍地揚起了頭 ,冰涼透骨的小手試探性地靠近。

刺骨的寒意讓周生辰大手微微一顫 ,他努力忍住不適,等待著小女鬼下一步的動作。

她伸出白到透亮的手指,一筆一劃地在他的掌心勾勒,似乎是怕周生辰看不清,又似乎是貪戀那掌心的溫度,她寫的極慢,一筆一劃落下“時宜”二字。才依依不舍地將小手縮了回來。

冰冷的指尖帶起一串突兀的刺癢。明明很刺骨的冷,那兩個字卻像是被烙鐵烙在了手心了裏,滾燙的麻癢順著她書寫的筆畫反複流竄。

“時宜…”周生辰抿了抿發幹的唇若有所思地念著這兩個字,總覺得朗朗上口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你的名字?”

小女鬼時宜點點頭,每個發絲都因為周生辰念了她的名字,而充斥著按捺不住的雀躍。周生辰也跟著彎起了唇。

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竟然跟著一隻鬼起伏,周生辰臉色沉了臉色:“你跟著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