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許她明天就會醒來……但是已經過了多少個明天了?”
個,十,百,千……李豹心中默數著四位數的日子,空懷希望自我催眠的日夜如同黑色的細沙一般積在胸膛,隨著呼吸不斷的折磨血肉。
“我在想如果沒有出事的話,她這幾年又該會是怎樣呢?”
回憶著記憶中妹妹的樣子,李豹隻覺得胸中沙粒的磨損更加劇烈了。即便自己已經竭盡所能的給了最好看護,但是長期的昏迷就像不斷舔舐的火苗一般,在不經意間正在一點點融化著自己最後親人的生命。
“十六七歲的年紀,已經高中了。”
將煙夾在指間,尉遲炎隨著歎氣呼出了一口。
“是啊,正應是毫無憂慮的時候,可她現在隻能躺在床上,就這樣替我躺在床上。我經常會在看她的時候問自己……為什麼非要是她?為什麼她要受這樣的折磨?”
“飛來橫禍,世事難料,你要知道這種意外事故……”
“那不是意外,隻要我還在那樣鬼混,這種事情找上我或早或晚是注定的。”
麵朝相反方向的尉遲炎看不清一旁友人的表情,但是剛才的語氣中卻依舊能夠聽到來自過往的悔恨。
“話也不能這麼說,而且換做你的話不也是會做一樣的事麼?所謂家人之間大概就是這樣的……”
“即便所謂的家人是個爛人也值得這樣麼?”
過長的煙灰拉著紅色的光點從天台墜下,李豹看著遠處任由叼著的香煙熄滅。
……
“你又來了,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人是會變的,你現在和當初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尉遲炎瞥了眼旁邊的李豹後,順手將煙頭再次碾滅在了一旁的欄杆上。
“也許吧。”
聽著耳邊老朋友的寬慰,李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自己的這麼多年以來,依舊是當初的樣子。自己依舊在近乎偏執的憎恨著,憎恨著過去的自己。
“確實是也許,這盒就給我了,戒了就別抽了。”
尉遲炎說著將手裏的煙盒塞進白大褂胸前的口袋中,順手拍了拍身上散落的煙灰。
隨著戒斷反應的消退,尉遲炎再度成為了手術台和門診室中的自己。冷靜,果斷,以及對於判斷的自信——自己絕對沒有失誤。
“時候差不多了,胡思亂想就先到這裏吧,想吊死自己也要等事情都完成之後再說。”
“我可不想掛在半空伸出舌頭然後失禁,讓我選的話還是自刎更好一些。”
……
就在二人結束各自短暫的休息時間準備下樓時,躺在元海市第一醫院某張病床上的少女手指微動。
在這場不知睡了多久的長夢中除她終於見到了除哥哥之外的第二人。
“初次見麵,你就是小洛吧。我聽你哥哥說到過你。”
“你是……?”
“我叫蘇芳,是你哥哥的前同事,也是他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