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側,朝霞殿。
殿內一片狼藉,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白淑儀雙手一直在捂著小腹,痛苦的呻吟聲從喉間溢出,她渾身不停的冒著冷汗,身子在不住的顫抖。
她疼得牙齒都在打顫,軀體不自覺的蜷縮在一起,嘴裏一直在喊著“喊皇上來,喊皇上來,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皇帝得了消息趕過來,一進門看見這番場景,頓時抬手捂住口鼻,不忍心地偏過頭去。
白淑儀的哭聲低沉淒慘,不停的重複著那句話,顫顫巍巍的發聲更惹人心疼。因喊了許久,此刻的聲音格外的虛弱輕細。她似乎神誌也不清醒了。
皇帝已經來了,她卻還是在無力的呻吟著“喊皇上,來救救我的孩子。”一遍又一遍。
皇帝從未見過她這樣,心疼不已。往日的白淑儀總是燦若玫瑰,她永遠臉帶笑意,永遠豔光四射。
她從不曾看起來如此絕望過。
皇帝震怒,對著殿內烏壓壓的一群太醫們厲聲詢問道“淑儀身子如何?”
“娘娘本就體質虛弱,又被夜羅刹所傷,不幸小產,龍胎是保不住了,臣等盡力了。”太醫們均是低眉斂目,十分惶恐。生怕這天子的震怒禍及自身。
“寡人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保住若溪周全,如若她有什麼不測,寡人定當讓爾等陪葬!”皇帝的聲音響徹整個宮殿。
一眾太醫連連點頭,煎藥開方,各自忙碌去了。
皇帝走近躺在床榻上的白淑儀,隻見她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衣裙也被那刺眼的殷紅血色滲透了,連床榻也都染髒了。她應該是疼得厲害,蜷縮著身子不斷嗚咽出聲。
皇帝緊緊的拽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若溪,寡人在這裏,沒事的,沒事的。你不要怕。”
許是聽到了皇帝的聲音,白淑儀這才有所清醒。“軒哥哥,你來了,軒哥哥,我流血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皇帝看著眼前如同瘋魔的女子,眼眶有些濕潤,撫摸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安慰道:“沒事的,隻要你好好的,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女子愣住了,哭紅了的眼眸,添了些許呆滯。白淑儀氣若懸浮,在將死之間,嘴裏不住的喊著:“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
由疑問變成肯定。由尚懷希望變成徹底絕望。
說完她猛的一聲怒吼,響徹皇宮。悲痛許久,她已經哭得沒有了神誌。
白淑儀小產的消息傳到將軍府時,許知意還在廢寢忘食的查閱師父的手稿。聽到消息的她徹底陷入絕望。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這種無力。
她是一名醫者,卻救不了自己最想救的人。那她要這一身醫術有何用?
她很擔心白淑儀,可是以她的身份,沒有宣召,是不能擅自入宮的。蕭雲起此時又尚未回府。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不可耐。
她隻能去求落染公主,祈求公主帶她入宮。
落染聽到她的來意,堆出滿臉的關懷:“白淑儀的事我也聽說了,的確是很讓人惋惜。隻是妹妹你也不必太過感傷,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緊。”
落染公主十分殷勤的帶許知意入宮,許知意感激不已。
但這倒也不是落染公主真的良心發現,與許知意為善。隻是她了解自己的皇兄,也了解他對皇室名譽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