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先生大笑，嘴裏的金牙完全露出來，“一年百分之七，你以為我開銀行啊？”
“不可能，我沒那麼多錢還。”她心裏緊張，嘴上還不輸氣勢。
“那你這十幾萬元哪裏來的？不是找到‘金主’了嗎？”木先生從鏡片後透出狼一樣貪婪的目光來，嚇得她心頭一緊。
可他隻是個普通的小警察，他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她也知道如果她真的還不出來錢，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情急之下連忙道：“你放高利貸是違法的！我男朋友是警察，他不會任由你們胡來的！”
木先生的神色變了變，然後冷笑一聲，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往桌上一拍，“你這是在威脅我？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求著我借錢的！”
她看見他猙獰的樣子，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她知道信封裏有她按下了手印的借據，還有那些當時被連逼帶騙拍下的照片。
“我一向是很講信用的，這些照片隻是作為抵押物，從沒給別人看過。不然放到我們的網站上去，一定大受歡迎。”木先生從信封中抽出一遝照片，森森地笑了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哭起來的樣子，比笑還好看？嗯，我的攝影技術還不錯嘛，這一係列主題叫做‘被俘的天使’好呢，還是叫做‘天使之淚’好？知道光學相機的好處嗎？有底片，你男朋友就不會以為是PS出來的照片了。你說，這麼美的照片，要不要拿給他看看？如果他不要你了，不妨來我這裏做啊。我看好你的，條件好商量，嗬嗬……”
“不！我會想辦法還錢！”她緊咬著下唇，手指深深地摳進掌心裏。
“你又不肯賣，怎麼還得起？”木先生搖了搖頭，點起雪茄，吸了兩口煙，又抬頭看她，緩緩地道，“或者，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小喬，其實，我是很喜歡你的……”
她一動也動不了，木先生猙獰的笑臉在她眼前緩緩放大……
“啊——”喬依緊閉著雙眼，在夢魘中拚命掙紮，身體發抖，嘴唇顫動著，“不！我還錢……別……浩哥，救我……”
餘浩心中大慟，把她連被子一起緊緊抱到懷裏，伸手在她背上一下下輕拍著，“別怕，我在這。喬喬，別怕，有我在，誰也不會欺負你……”
喬依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縮在他懷裏，頭拱在他的胸前蹭著，慢慢的不再顫抖，身體放軟，呼吸變得均勻。
他看著喬依在睡夢中仍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睡得蓬亂的短發，緩緩伸過手，輕輕地摸了摸。
她的頭發烏黑亮澤，發質卻並不是很細軟，拂過掌心的感覺，就仿佛春天的草地，濃密而柔韌，一直蔓生到他的胸口裏……
——對不起，喬喬，我保證，以後，你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他低下頭，下巴觸到她額角一片濕潤。
終於出汗了。餘浩歎了口氣，輕輕把她放平到床上，凝視良久，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嘴唇覆在那柔和美好的唇形上。他嚐到了她的淚，微鹹微苦，像是雪地裏流淌的月光。
日上三竿，喬依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黏糊糊的，四肢酸軟無力，悲哀地想：這真是個無比倒黴的生日啊！
昨晚又發燒又做噩夢，夢境總是那麼真實地再現當年的那一幕，可不同的是，這次的夢裏，最後她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可算醒了，喝水，吃藥！”旁邊遞過來一隻杯子。
“我都發餿了，熱水器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喬依接過蘇東月遞過來的開水，可憐巴巴地嘟囔。
蘇東月不滿地瞥了她一眼，“你還想洗澡？臭就臭吧，反正人家餘隊長都不嫌棄。”
“你，你，你說什麼？”喬依差點兒被嗆到。
“我沒說什麼。你昨晚高燒四十攝氏度，餘浩一直陪著照顧你，今兒早上才走。”蘇東月收了杯子站起來。
喬依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燒得迷迷糊糊，好像是有人給她喂水喂藥，半夢半醒間還有人抱著她，她還以為做夢，難道是……
唉，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竟然借機登堂入室啊！喬依臉上發燒，翻身把頭埋在了枕頭裏。
什麼東西硌到了胳膊，喬依側頭一看，枕邊有個精致的絲絨小盒子，正方形，扁扁的，心裏一驚，拿起來打開，裏麵是一條水晶手鏈，下麵還壓著一張折起來的紙。
喬依把紙抽出來，掉下來一張銀行卡，撿起來一看，似乎不是上次見過的那張。這張比較舊，邊緣的顏色都有些磨損了。
再看紙上，隻寫著沒抬頭沒落款的三行字：“生日快樂！工資卡，收好了。”筆力遒勁，龍飛鳳舞，最下麵還有一串數字，大概是密碼。
工資卡？喬依的嘴角抽了一下。天哪，這算什麼事？還有比他更固執、更自說自話的人嗎？